煜梵渊静望着车窗外摇曳的柳树,沉思片刻,“尘小梨的学籍在何处。”他万般的邪念在此时汇聚成一点,仿佛已经完整梳理清楚了如何安排尘小梨日后情况。
新上任的林管家年纪轻轻,风华正茂,处事果决的手段才继任了刘管家老宅总管一职。“正就读于赫利俄斯大学,但…目前尘小姐已经一个月未上学了。”
赫列俄斯大学,一所矗立于山海之间、沐浴在永恒金色阳光下的顶尖私立学府。其名源自古希腊神话中的太阳神赫利俄斯,寓意着智慧之光普照、真理如日不熄。该校的初衷是建立一个融合古典人文精神与现代科技创新的学术殿堂。名门权贵的子女都被送往该地深造,娱乐圈明星都挤破了头也望尘莫及。看来刘管家对养女尘小梨很好,动用了全部人脉和自身积蓄将尘小梨送了进去,而最低学费就高达每月十五万欧元。刘管家在煜家担总管一职三十年有余,虽年薪与年终奖已经遥遥领先市场价位,但对于高额的月学费还是太过于吃力。
“哦?”煜梵渊转念一想,“给她复学,另外…”
“给她加课。”
除了学校内的专业课程外,赫列俄斯给足了每位学生自我安排的时间,尘小梨目前就读一年级,时间会更多。煜梵渊的意指给尘小梨安排了晚间教学,他将亲自下场教育他的小猫咪,比如关于如何在床上让男人更加愉悦。
林管家垂首时,银质袖扣在晨光里滑过一道冷弧。他听见后颈汗毛根根竖起来,像初春解冻时突然坠入冰潭的游鱼。
“是。”喉结上下滚动三次才发出声音,他想起昨夜整理刘管家遗物时发现的账簿,泛黄纸页上用红笔圈出的“赫利俄斯学费”旁,是密密麻麻的小额借贷记录。老管家临终前攥着他的手,枯树枝般的指节硌得人生疼——“小梨...要读好书...”
“另外——”煜梵渊尾音拖得极长,像毒蛇吐信时舌尖的颤栗。林管家猛地擡头,正撞见男人瞳仁里翻涌的暗潮,那些精心修剪过的邪念如同藤蔓,顺着昂贵的真丝衬衫纹路攀爬,在第二颗纽扣下方形成漩涡。
“把城西那栋玻璃花房改成教室。”雪茄燃至中段,灰烬在水晶烟灰缸里积成小小的坟茔,“告诉赫利俄斯那老东西,古典乐鉴赏的课程不必去了,这时间内尘小梨会离校归家。”男人屈指叩击真皮座椅扶手,节奏像在计算某种精密仪器的咬合,“把我书房第三排的书都搬过去。”
林管家只管着细心记住男人所有的吩咐。此时柳絮不知何时停了,阳光透过防弹玻璃,在煜梵渊侧脸切割出锋利的明暗交界线。男人忽然轻笑出声,喉间震动的频率让林管家想起解剖课上见过的声带标本,“告诉尘小姐,她的监护人换了。”
“是,监护人变更文件下午送到她手上。”林管家立即回应了男人,他瞥见后座暗格里露出的黑色皮质马鞭,银质扣环上刻着的鸢尾花纹路正随着车辆颠簸轻轻晃动。那是上周从巴黎拍卖行拍下的古董,据说曾属于路易十六的情妇。
“玻璃花房的地暖要调到恒温。”男人忽然俯身,指尖捻起落在西装裤上的一片柳絮,对着光看它纤毫毕现的纹路,“还有,把我收藏的那架三角钢琴移过去。”他想起昨夜查看的尘小梨档案,特长栏里填着“古典钢琴十级”,字迹娟秀得像初春抽芽的柳枝。
林管家忽然明白刘管家为何要借贷供小姐读书。在煜家这座黄金牢笼里,任何带刺的玫瑰都会被修剪成温顺的盆景,唯有知识或许能成为最锋利的刀——或者说,最精致的枷锁。
林管家立马飘然天外的心思收回,从皮质精装的文件夹内抽出一张陈旧的借贷明细表,这正是刘管家留下的,他突然被煜梵渊的雇佣兵带走后未来得及保存好,被林管家恰巧发现了。“这是刘管家的借贷明细情况。”
煜梵渊充满了不屑的眼神大致浏览,随后林管家开始汇报过几日飞去文莱后的事务策划。
指腹摩挲着明细表边缘泛黄的折痕,像在触摸某种濒死的蝴蝶翅膀。雪茄灰簌簌落在“月息3%”的猩红数字上,将那狰狞的墨迹晕染成暗红的血泊。
“通知法务部,”他忽然起身,骨节分明的手撑着前排座椅靠背,车身转弯时惯性让银灰色西装下摆扬起,露出一截紧实的腰线,“所有债权,用煜氏集团名义收购。”声音里没有温度,仿佛在谈论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