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莲盛开的河畔

【chapter   1   莲盛开的河畔】

她从溺水中醒来——幽暗,闷痛,灼热,最柔软的水也会刺痛鼻腔和肺,她想呼吸,可退化掉鳃的人根本无法在冰冷的水中摄取氧气。痛……水将全身覆膜,挤压,她被捆在密封袋一般的水中,被一点一点抽干空气。

想要张嘴呼吸,除了能像儿童简笔画中的鱼一样吐出一连串气泡外,还因这动作耗尽了肺部仅剩的空气,失去力气跌入更深更幽暗的水底。

再次被强烈的外界刺激唤醒时正被人暴力按压腹腔,姜晓抽搐反射张嘴哇哇吐水。意识渐渐回笼,朦胧感受外界,视网膜给予的反馈是蓝色的天空,高悬的烈日,还有远方大片大片的黄沙。

无论是眼前的人,还是周围的环境,绝对不是她在原本的国度所拥有的,他们蜜色的皮肤,白色的长袍,截然不同的长相,姜晓感觉十分怪异。耳朵灌入太多水堵得轰隆轰隆响,姜晓忍着喉咙不适开口问:“这是哪?”

离姜晓近的几人面面相觑,她身侧有个女人说了一连串陌生的语言。姜晓刚从水里捞上来浑身湿透,微风吹走体表水珠迅速蒸发带走她的体温,她打了个哆嗦求助道:“我好冷,有没有衣服……”

有人用白床单一样的布料裹住姜晓,面前的人仍在说她听不懂的语言,她想努力分辨,但轰隆轰隆的水声在脑子深处回荡,她费劲听着,那不是中文,也不是英文,甚至连发音的方式和腔调都十分陌生。

这人到底在说什幺?

她真的又累又困,尽管对方看起来很友善,她脑子仍然一团浆糊,她努力辨别看到宏伟的庙宇和沙漠中特有的热带植被棕榈树,配合着眼前人的样子,她猜测自己也许身处埃及?

她刚想开口就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意识再度清醒的时候情况更加糟糕,姜晓陷入了无序的连环梦中,她梦见周日窝在家里看电影吃炸鸡的自己,意识随着梦中的自己点开网页输入了夺命金字塔点开观看,看到一半就去翻影评,一位用户在下面打低分影评“你们怎幺敢把伟大的阿努比斯设计成这样?!”,被妙语连珠的低分影评笑得歪倒在靠背上的大鹅身上,笑着笑着连椅带人差点翻倒时又变成在跳水板张开双臂,腾空摔入身后的泳池。

水池激起巨大的浪花,游泳馆里空无一人,她在这里跳水又跟没学过游泳一样在泳池里扑腾挣扎,在一个蹬腿时抽筋力竭,姜晓拼命高呼救命,唯有她自己的呼喊声久久回荡在游泳馆里,慢慢地水花也越来越小,最后迅速沉入水中消失不见。

她猛然睁开眼差点一个猛子扎进方形水池中,下意识撑住自己,回过神来与鼻尖的莲花面面相觑。姜晓站起身环顾四周,热浪穿堂而过,高大的花头石柱满是排列整齐颜色鲜明的浮雕,文字符号和图画排列紧密。她想要解读,指尖拂过这些石头上的浮雕,那些奇异的文字和图画似乎在诉说对神的敬仰和崇拜,梦境中读取的知识如同手中沙半点都握不住。

她穿着洁白的长袍,穿过排列着无数粗壮石柱的大厅探寻这个庙宇,这里空无一人,唯有风将她长长的黑发荡起一个微弱的弧度。

她来到庙宇的尽头,坐在门前人形雕像的底座上,庙宇之外全都是一望无际的黄沙,仿佛世界只剩下她和这座死物,他们一同被遗忘在沙漠中,等待时间和风沙的侵蚀。

清脆的铃声从她荡起的脚边激起声浪,她提起裙角才发现她戴着一条漂亮的纯金脚链,哀嚎的风中她使劲晃腿,听着唯一能打破死寂的铃音玩得不亦乐乎。

姜晓猛然擡头望向一处,有个看不清的脸的男人正扶着石柱站在远处,她只能看清他蜜色的皮肤,黑色的鬈发,气度非凡。

若有实质的目光让她毛骨悚然,姜晓十分确信他在看自己,他们无言在这空寂的神庙对视,一切声音仿佛都被梦境吃掉般死一样安静,在她越来越大的心跳声中,男人朝她走来。

姜晓惊醒了,梦境戛然而止,人声朦胧,紫色的帷幔遮得模模糊糊,有人在她床边讲话。

她很渴,想让人给她倒点水喝,姜晓刚出声,喉咙吞刀片一样的刺痛仅让她发出了微弱嘶哑的呻吟,这才感觉到自己热得不正常,头痛欲裂浑身没有力气,被鬼压床了一样动都动不了。

帐子被掀开,一位美貌的妇人端着银杯坐到床沿,擡起姜晓的头喂水,她神色毫不掩饰的担忧和心疼,明明面孔很是陌生,可她一举一动都分外小心。

妇人的手捧着她的脸,她几乎心碎的眼神让她的心狠狠触动,在相似的脆弱中姜晓放任自己在高烧中泪眼模糊胡言乱语喊妈妈。

妇人抱着姜晓,眼泪一瞬掉下来,晕开她深色的眼影。

“伊西多鲁斯,伊西多鲁斯……

“伊西多鲁斯,我的孩子,千万不要离开我,我祈求阿努比斯不要把你从我身边带走,快好起来吧。”任由妇人悲切的祈祷,她什幺都听不懂,正如姜晓借着高热委屈迷茫地用母语喊着妈妈,她也只是以为她的孩子落水后因高热而说起胡话。

她们近乎残忍地发泄着对至亲的悲伤和泪水,尽管语言不通,此时此刻两个人却奇异地回应上彼此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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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漂浮在河中央,神圣的蓝莲花伴随着你左右,大家误认为你是往生的死者,其实那是你第一次来到这里,河之神把你送到我身边,奈芙提姆赐予你再生,我爱上你,想要与你共享荣耀和权柄,让太阳照耀的所有地方留下你的名讳,让神庙的壁画和雕像的刻下你永恒的容颜。奥西里斯庇佑我们,不惧死亡威胁我们前往来世。

这将是我全部心愿,有幸保护你无论是活着还是走向神。

——托勒密·菲洛帕托尔对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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