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婋懒洋洋地睁开眼,昨夜放纵的餍足感尚未完全消退。这小郎虽然青涩却实在新鲜。
她侧过头,目光落在身旁仍在浅眠的小郎身上。
他睡得很不安稳,翘而密的睫毛上犹挂着些泪珠,眼睑下有着淡淡的青影。
秀气的眉头微微蹙着,偶尔发出一声委屈的抽噎。那张脸干净得过分,是少见的稚拙,与这奢华靡丽的东宫寝殿格格不入。
袁婋伸出手指,用指尖轻轻拂过他细腻的脸颊,触感温凉,像上好的暖玉。
她心里那点因为昨日被母皇训斥而积郁的烦躁,似乎被这单纯的玩意儿抚平了些许。
也不知他平日里是如何养的,做着粗活长大的贫寒男儿竟也能有这一身让其他男人忮忌的好皮肉。
按照宫规,侍人该上前收拾床褥,查验象征男子贞洁落红。袁婋虽觉麻烦,但也习以为常。
她正欲唤人,视线无意间扫过身下凌乱的锦被,那预料中应点缀着点点嫣红的位置,却是一片的素净。
袁婋嘴角那点笑意瞬间消失。她猛地坐起身,一把掀开盖在两人身上的被子,瞪大眼睛,在床单上反复搜寻。
没有,什幺都没有。那方本该见证男子贞洁的落红,竟踪影全无!
一股被愚弄的怒火腾地窜起,瞬间烧尽了方才那点怜惜。她贵为储君,竟碰了一个连守身印都没了的贱民?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好人家的男儿从小就会点上守身印,初夜便会脱落,形成落红。
“小豆腐!”袁婋的声音带着骇人的厉色,她擡脚,用足尖带着些侮辱的意味地蹭了一下蜷缩在床角的少男的屁股,“给本宫滚起来!”
被叫做小豆腐的小郎被惊醒,茫然睁开眼,对上袁婋阴沉的面色,吓得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裹紧残破的薄衫往床角缩去。
“殿……殿下……”他的声音还带着刚醒时的糯软和对袁婋的恐惧。
“闭嘴!”袁婋厉声打断,手指狠狠指向那干净得令人心寒的床褥,“你的守身印呢?落红呢?啊?!”
她脸上满满是难以置信的愤怒和嫌恶,“本宫竟被你这块脏污的豆腐给糊弄了!说!你身子早已不洁,你那处究竟被多少女子用过了?”
小豆腐被她这劈头盖脸的羞辱和骇人的指控砸懵了,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不见一丝血色。
他拼命地摇头,眼泪一滴滴落了下来,止也止不住:“没有……殿下,小人没有。小人从来都是清白的,从未有过女子。”
“没有?”袁婋嗤笑一声,笑里只有嘲讽和不信。她逼近那小郎君,勾住他的下巴,目光在他年轻却此刻在她眼中无比污秽的身体上扫过。
“那这怎幺解释?嗯?莫非你是个石男,天生就没有那根东西?还是你家穷得连给你点守身印的银钱都凑不出?”
这后半句,她本是轻蔑的挖苦,她这等生于深宫,长于天家之手的顶级贵族,根本无法想象世间竟会有点不起守身印的男子。
小豆腐却被这句话说中了内心最深的痛处和自卑,身子剧烈地一颤,头垂得极低,几乎要埋进胸口。
“既然长了那根东西,就该守好你的本分,卖弄什幺风骚和女人瞎胡搞?似你这般不贞不洁的浪男,还敢在街上招摇过市?”
他的眼睛睁大,蓄满泪水:“我没有招摇过市,没有不贞洁。”
小郎声音哽咽,充满了难以启齿的屈辱:“殿下明鉴,小人家中实在贫寒,娘亲久病卧床。点一次守身印,需……需十两银钱……我们……我们实在拿不出……”
在他生长的底层市井,点不起守身印的男儿家也是有的。他们会被人瞧不起,背后指指点点,嘀咕他家门不严男德有亏,但他从未想过,这事竟会招致当朝储君如此羞辱。
“拿不出?”袁婋像是听了一个笑话似的,眼神里的嫌恶不加掩饰。
她自幼所见贵族男子,无一不是自幼点印,守身如玉,将贞洁看得比性命还重。
她根深蒂固地认为,点印是男子本分,是廉耻的底线,不存在拿不出的理由,只有不愿守的放荡!
“好个拿不出!本宫看你是骨子里就不想守这男子的本分!点印乃是男子立身之本,是贞洁之征!连这样规矩都不愿守,可见你天生就是个不知廉耻的小淫夫!在街上卖豆腐?怕是早就借着由头,行了不知多少苟且之事,身子早已污秽不堪!”
她越说越气,越想越觉得恶心,想起自己昨夜竟与这样一个不干不净的男子有了肌肤之亲,只觉得一阵反胃,仿佛沾上了什幺甩不掉的污秽。
她猛地起身,抓过一旁的外袍披上,背对着床榻,仿佛多看一眼都会玷污了自己的眼睛。
“本宫还以为捡了个水嫩的玩意儿,却没成想是个连身子都不干净的贱货!真是晦气!”
小豆腐被她一句句诛心之言伤得体无完肤,浑身冰凉彻骨。
他试图为自己那点可怜的清白辩解:“殿下,不是的!小人家规很严,娘亲从小教导,小人从未,从未与任何女子有过牵扯。”
袁婋根本不信,或者说,金尊玉贵的太子娘不愿去相自己竟会看上一个连守身印都点不起的卑贱之人。
她厉声唤道:“来人!”
两名眼神精明的中年侍官应声而入,一旁侍立,眼神不敢乱瞟,但太子铁青的脸色,让她们心下明了了几分。
“听着。”袁婋声音冰冷,如同吩咐处理一件垃圾。
“这个,”她用下巴嫌恶地点了点瘫软在床榻上泪流满面的小豆腐。
“以后就扔到后院,杂役房旁边那间放旧物的空屋子给他住。衣食供给,按最低等的粗使小侍份例,不必有任何特殊照料。还有,给本宫看紧了!这等不守男德、连印都无的淫夫,莫要让他再污了东宫其他地方的眼!想来也不必给他什幺好脸色了。”
“是,殿下。”
两名侍官恭敬应下,再看向小豆腐时,眼神已是如同看楼里的小倌一般鄙夷。
男子无印,几同失节,是洗刷不掉的污点,也难怪殿下如此盛怒,换作是她们这些下人也是瞧不起此等下贱淫夫的。
吩咐完,袁婋再没施舍给小豆腐一个眼神,仿佛他是什幺令人作呕的秽物,拂袖而去,无情无义。
寝殿内顿时只剩下小豆腐和那两个面色冰冷的侍官。先前殿内暖融的熏香,此刻闻起来只让人觉得窒息和恶心。
小豆腐呆呆地坐在凌乱的床榻上,身上残留着昨夜留下的暧昧红痕,此刻却只觉屈辱难堪。
袁婋那些轻贱他的话语,比昨夜的……那些事都更伤人,将他微薄的自尊和清白践踏得粉碎。
小男儿不是不知廉耻,只是那十两银子的点印费,对他和病重的娘亲而言,够过活好久了。
他每日起早贪黑地磨豆子、做豆腐、守摊子,一个铜板一个铜板地攒,也远远不够。他一直谨守娘亲的教诲,洁身自好,从未与任何女子有过牵扯,为何要因贫穷承受这般的荡夫羞辱?
心底是无尽的委屈、无助、羞愤和绝望。眼泪无声地汹涌流淌,他只紧紧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不敢哭出声响。
一名侍官上前,语气嫌恶,带着不耐烦:“还愣着做什幺?赶紧起来!难不成还要我们伺候你穿衣不成?殿下的话你没听见吗?以后安分待在杂役房,认清自己的身份,莫要再有什幺非分之想。”
过了一会儿,她们粗鲁地将一件不知从何处找来的散发着霉味的粗布旧衣扔到他身上。
小豆腐被那衣服上的霉味呛了一下。昨夜承宠的身子自是酸痛不堪,每动一下,身下的不适和心中的羞耻都能加剧一分。
他低着头,像只鸵鸟,躲避着女人鄙夷的视线,套上那件旧衣,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她们走出了太子寝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