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九点多，山村安静得吓人，只有远处几声狗吠。
张姨家收拾得干净，却不像有人常住的样子。
浴室比她想象中好一点，至少有个不锈钢花洒，墙面也贴了白瓷砖，边角有些发黄。
她蹙着眉研究了半天开关，才把花洒打开。
水压小得可怜，水流细得像线，温度也忽冷忽热。
或许是因为赤身裸体，毫无遮掩，从身到心都像是被彻底剥开，热水一落下来，她的眼泪又很没骨气地跟着涌了。
委屈、疲惫、孤零零，全往嗓子眼挤。
她讨厌死这里了，讨厌空荡荡的房间，讨厌忽冷忽热的水，讨厌一切都不顺手的感觉。
在家里，连水温都有智能恒温系统，她哪里受过这种罪。
眼泪混着水往下掉，她抹了半天越抹越多，干脆蹲下来，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一耸一耸地抽。
偏偏祸不单行。
正哭得委屈，头顶“啪”一声，灯灭了。
整个浴室瞬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啊——唔！”
短促的尖叫刚冲出喉咙，稍一分心，脚下湿漉漉的瓷砖就狠狠一滑！
“咚”的一声闷响，她整个人天旋地转，结结实实摔了个四仰八叉。
而白天被那大公鸡啄破的脚踝，好巧不巧正撞在金属花洒底座上。
“嘶……”
灯好端端的突然坏了，她忽然想起不知从哪里听来的传闻，说越是偏僻的地方，越是不安全……
脑海也像是走马灯一下闪过了无数个失足少女被拐卖到乡下的新闻。
爸妈要是知道她在这里出事……
栾芙不敢再想下去，浑身发冷，也顾不上疼了，胡乱扯过滑落的浴巾裹住自己，瑟缩着往墙角挪，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
“嗒。”
“嗒、嗒。”
门口突然响起脚步声，一下一下，由远及近。
“谁、谁啊——！”
外面的人停住，沉默了半分钟，才轻轻敲了两下门。
“……大、小、姐。”
他声音依旧淡淡的，但吐出这三个字时，尾音发颤，显得有点别扭。
听到是他，栾芙紧绷的神经奇迹般地松了一丝。
“怎幺回事？这里怎幺还会停电？！要停多久？”
“可能是跳闸，我去看看电路。你先别怕。”
去看电路？那岂不是要把她一个人丢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鬼地方？！
“别走！”栾芙立刻喊道，声音在黑暗里听起来格外娇蛮，“我、我摔了一跤，脚好疼，走不动了……”
“你……你趁着现在黑，先把我扶回房间去！等会儿再去看电路！”
外面又陷入了沉默。
这沉默在黑暗中被无限拉长，让栾芙的心又提了起来。
她更着急了，语速飞快，骄纵脾气上来：“喂！你听到没有啊？季靳白！我脚疼死了！快点！黑漆漆的我怎幺走啊？要是再摔了怎幺办？你快进来扶我！”
黑暗里，终于听见门外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气。
过了好久，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冷风灌进来。
少年背着浅浅的光站在门口，影子投进来，瘦高瘦高的。
他没进来，只侧了身，把门口让出来，声音低低的，带着点无奈：
“我转过去，你自己出来。”
黑暗中，栾芙撑着湿漉漉的地板想爬起来，可脚踝一用力就疼得她倒抽气，又软软跌坐了回去。
她微微喘着气，擡起眼，望向那个沉默立在门框阴影里的修长轮廓。
“季靳白……你走进来，我走不过去。”
现在黑得连手指都看不清，她倒也不怕他看见什幺，反正就一团影子，而且她还裹着浴巾。
外面又是一阵死寂。
耐心告罄，栾芙：“你到底进不进来？我要是摔晕在这里，看你怎幺跟你妈交代！”
这话多少有点胡搅蛮缠，但似乎起了作用。
她听见极轻的脚步声，他终于转过身，走了进来。
季靳白眉心微微蹙着，一点点靠近声音处。
月光太暗，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随着走近，她身上那款昂贵沐浴露味道，也在潮湿空气中弥漫开，香的……有点让人头晕。
一只带着薄茧的手伸到她面前，掌心向上，骨节分明。
栾芙没犹豫，立刻软软地攀了上去，借着他的力道，艰难地站了起来。
脚踝疼得厉害，加上刚才蹲坐太久，整条腿都麻了，她几乎把大半重量都挂在了他手臂上。
一片漆黑里，视觉几乎失灵，其他感官却异常敏锐。
她紧紧抓着他的小臂，或许也有些紧张，他布料下肌肉绷得紧，硬邦邦的，充满了力量感。
她又试着动了一下，想自己挪一步，结果脚下一软，差点又歪下去。
“唔！”
下一秒，天旋地转。
季靳白几乎是没费什幺力气，手臂一抄，就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冷冷的声音带着点不自然，“你伤口可能流血了，有血腥味。冒犯了。”
说着，便抱着她，转身朝门外走去，步伐很稳。
栾芙还懵着，头顶那盏老旧的灯泡，像是故意捉弄人似的，“滋啦”响了一下，而后毫无预兆地重新亮了起来。
刺目的白光瞬间充盈了狭小的空间。
“唔……”
栾芙眯着眼，瞳孔慢慢适应得慢吞吞的，第一眼却精准抓住——
近在咫尺的少年侧脸。
还有他……那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的耳尖。
整张脸绷得死紧，喉结滚了滚，眼睛死死盯着前方天花板。
“你干嘛……”栾芙疑惑地眨了眨眼，先是低头看向自己……
裹得不算太紧的浴巾，经过刚才一番惊吓摔跤，又被他打横抱起，早已松松垮垮。
此刻，一边雪白的奶团几乎要整个滑出来，顶端那抹嫩红更是彻底没了遮掩。
小巧的乳尖，连同周围一圈淡粉的乳晕，就明晃晃地卡在了浴巾松垮的边缘。
要露不露，顶端那点嫩肉甚至还因为骤然接触冷空气和刚才的紧张，微微硬挺着，颜色愈发艳红。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