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妈长舒一口气,拍着胸脯:“吓死我了,还以为碰上野狗了……小姐你没事吧?”
栾芙没吭声,眼睛还黏在那道背影上。
少年走得不快,宽肩窄腰,背影挺拔得像一棵小白杨,几只土狗围着他转圈,他偶尔低头跟它们说一句什幺,声音低低的,被风吹得听不清。
她收回了目光,想起那群小屁孩,又撅起了脸。
刚刚那一出,简直把她心里憋着的怨气又给捅了个窟窿,咕嘟咕嘟往外冒酸水。
她什幺时候受过这种气?在学校里,谁见了她不客客气气叫一声?出去逛街,柜姐哪个不是赔着笑脸把最新款捧到她眼前?
就连那些眼高于顶的富二代,凑过来搭讪时也得先掂量掂量她身上的行头和背后的栾家。
她就是个货真价实、千娇万宠养出来的大小姐。
哪像现在,被几个泥地里打滚的野孩子当稀奇看,还被几只狗……救了?虽然不想承认,但刚才要不是那几声狗叫,场面估计更难堪。
越想越气,连带着看张姨家这“全村最好”的房子也不顺眼起来。
一进门,那股凉气就扑面而来。
家具寥寥无几,大都陈旧简陋,沙发上的布料洗得发白,露出里面暗黄色的海绵。
她憋着气,在空荡荡的一楼扫视一圈,连坐下的欲望都没有。
李妈还在楼上吭哧吭哧地给她收拾房间,她干脆借口“出去透透气”,踩着略显僵硬的步子下了楼。
结果刚在院子里站定,就跟一只神气活现的大公鸡对上了眼。
那鸡冠红得刺眼,羽毛油光水滑,昂首挺胸地在泥地上踱步,绿豆似的小眼睛斜睨着她,一副“这是老子地盘”的倨傲模样。
栾芙:“……”
她满脑子还是刚才的难堪、离家的委屈、对这破地方的嫌弃,此刻被这只鸡这幺一盯,情绪像被戳破的气球,一下子全泄了出来。
鼻子一酸,眼泪毫无预兆地就滚了下来。
她也不擦,就站在那儿啪嗒啪嗒掉眼泪,觉得自己倒霉透顶。
那大公鸡似乎被这动静吸引了,踱着步子凑近了些,尖尖的喙试探性地往前一啄——
“啊!”
脚踝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栾芙吓得惊叫一声,低头一看,白皙的皮肤上赫然多了个红印子,火辣辣地疼。
积压了一整天的火气“噌”地全烧了起来。
“连你也欺负我!”
气头上,她也顾不上什幺形象了,胡乱用手背抹了把眼泪,杏眼圆睁,四下里一扫,瞧见墙根倚着一根看着还算干净的木棍。
想也不想,她冲过去抄起那根棍子,握在手里掂了掂,沉甸甸的。
那鸡显然没料到这娇滴滴的城里娃娃不仅敢反击,吓得“咯咯”乱叫,扑棱着翅膀猛地蹿开。
棍子落了空,打在泥地上,发出“砰”一声闷响,溅起几点尘土。
栾芙也发了狠,追在后面,裙子沾了灰,头发散了也浑然不顾。
一时间,院子里鸡飞……人跳,鸡毛与尘土齐飞——
混乱中似乎打到了两下,鸡“咯咯咯”叫不停。
……
最终,战局以栾芙气喘吁吁,发丝凌乱,一手还抓着那根木棍而告终。
那只肥硕的大公鸡在她面前徒劳地蹬着腿,已是半死不活。
她正盯着眼前的战利品喘粗气,院门口忽然传来了动静。
下意识擡头——
一人,四狗,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
四只熟悉的土狗嘴里各自叼着东西,有柴火,有布袋,安静地蹲坐着。
而站在它们前面的,正是方才麦田边那个有着琥珀色眼眸的少年。
他显然也没料到院子里是这幅光景,脚步顿住,浅琥珀色的眸子落在栾芙身上,又扫过她面前那只奄奄一息的鸡,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栾芙愣愣地看着去而复返的他,像是被烫到般,猛地松开了棍子。
那只半死不活的鸡突然有气无力地扑腾了两下。
空气一下安静得有点诡异。
栾芙眨眨眼,沾着泪痕和灰尘的脸上表情一片空白,半晌,才干巴巴地挤出一句:
“……这是你家?”
有点尴尬。
不、不是有点尴尬……是超级、非常、无敌尴尬!
她现在是什幺鬼样子?头发肯定乱得像草窝,裙子皱巴巴沾着灰,脸上说不定还有泪痕和尘土……她甚至能感觉到,有根轻飘飘的鸡毛正从她发顶慢悠悠地滑落下来。
……救命。
虽说她根本不在乎在这穷乡僻壤的村民眼里是什幺形象,可……
可眼前这个人不一样。
从麦田边第一眼看到他,栾芙就不得不承认,这是她见过的、长得最……最那个的男生。
不是电视里那种精致包装的爱豆模样,而是另一种,带着原始冲击力的好看。
汗湿的白色汗衫紧紧贴在他身上,勾勒出宽肩窄腰的流畅线条。布料因为被汗水浸透,变得有些透明,隐隐约约透出底下紧实块垒的腹肌轮廓。
栾芙感觉自己耳朵尖都在发烫。
她平时在学校,对着那些献殷勤的男生可以爱答不理,骄纵任性。
可偏偏,在不认识、而且看起来……比其他村民“正常”又养眼的男生面前丢这幺大的脸,还是有点手足无措。
她下意识擡手想把那根该死的鸡毛拍掉,又觉得这动作更显刻意,手僵在半空,放下来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空气仿佛凝固,栾芙正尴尬得脚趾抠地,院门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个四十来岁、皮肤黝黑的阿姨拎着个红色塑料桶走了进来,嘴里念叨着:“靳白啊,家里水管坏了,来打点水……”
话没说完,她一眼就瞥见了地上那只瘫软不动、羽毛凌乱的大公鸡,嗓门瞬间拔高:“哎哟我的老天!这、这不是你们家养了俩月的大公鸡吗?!”
栾芙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又闯祸了。
可又想辩解,是这只鸡先动的手。
是它先啄她的!它活该!
那阿姨痛心疾首的表情让她把话又咽了回去,只剩下一种做了坏事被抓包的心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她抿着唇,倔强地站在原地,没吭声。
“没事,到时候去镇上再买一只。”
一直沉默的少年出了声,目光却从那只鸡身上移开,落在了她的脚踝上。
那里被鸡啄破的地方,正缓缓渗出血珠,在白得晃眼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他蹙了下眉,那眉头拧起的弧度都带着点冷峻的味道。
他没理会旁边大呼小叫的阿姨,只擡眸看向栾芙,说了第二句话:
“你受伤了。”
“先找个椅子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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