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洱海边的午后,阳光毫无遮挡地泼洒下来,将湖面晒得像一块巨大的、静止的蓝宝石。
苏羽菲坐在民宿临水的露台上,面前放着一杯已经凉透的普洱茶。她穿着一身棉麻的素色长裙,头发随意地挽了个髻,脸上未施粉黛。这里的日子很慢,慢得连云流动的速度都能数得清。
这正是她想要的,不是吗?
没有没完没了的会议,没有半夜响起的夺命连环call,没有那个名为“Asset M”的监视软体。
但苏羽菲看着那片蓝得发假的湖水,心里却莫名地感到一阵空虚。那种空虚不像饥饿,而像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搔痒,从骨髓深处渗出来。
她开始怀念咖啡因带来的心悸,怀念肾上腺素飙升时的战栗,甚至……怀念那种被一双强有力的手死死按住时的窒息感。
陈墨给她发过几条微信,问她去哪了,说很担心。她没回。那个温润如玉的男人,此刻在她脑海里竟然显得如此苍白,像一杯温吞的白开水,解不了她此刻这种深入骨髓的渴。
一阵高跟鞋敲击木质地板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死寂。
在这个崇尚慢节奏和布鞋的古城,这种清脆、急促、充满侵略性的声音显得格格不入。
苏羽菲的背脊本能地僵了一下。这种条件反射,是陆家嘴留给她的烙印。
她转过头。
逆着光,李晓婉站在露台的入口处。她没有穿那种职业套装,而是换了一身剪裁俐落的白色亚麻阔腿裤,戴着一顶巴拿马草帽,鼻梁上架着那副标志性的墨镜。
即便是在这慵懒的洱海边,她依然像是一个刚刚走下T台的女王,浑身散发着那种令人不敢直视的气场。
“躲得挺远啊。”
李晓婉摘下墨镜,露出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径直走到苏羽菲对面坐下。她嫌弃地看了一眼桌上那杯凉透的普洱茶,随手从包里拿出一瓶依云水,拧开喝了一口。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苏羽菲并没有太惊讶。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只要还在地球上,就没有找不到的人。
“只要我想,你在月球我也能把你挖出来。”李晓婉放下水瓶,目光犀利地扫视着苏羽菲这身素净的打扮,“这就是你所谓的‘疗伤’?穿得像个尼姑,坐在这里数云彩?”
“这叫生活。”苏羽菲冷冷地说,“李总如果不适应这里的空气,请回吧。我已经辞职了。”
“辞职?”李晓婉轻笑一声,从那个昂贵的手袋里掏出一份文件,啪地一声甩在桌上,“违约金算清楚了吗?陆景川为你投入的资源、培训、还有那些隐性成本,你那个小小的年终奖可不够赔。”
苏羽菲看都没看那份文件:“那就起诉我吧。坐牢也比做他的狗强。”
“啧啧啧,火气别这么大。”李晓婉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按在那份文件上,“这可不是律师函,这是一份股权转让书。”
苏羽菲愣住了。
“看看吧。”李晓婉扬了扬下巴。
苏羽菲迟疑地翻开文件。第一页赫然写着:陆氏资本合伙人协议。而在权益分配那一栏,原本属于陆景川的股份,被划出了5%转让给乙方——苏羽菲。
在这个行业里,5%的干股意味着什么,苏羽菲比谁都清楚。那是每年八位数的保底分红,是真正进入核心决策层的门票。
“为什么?”苏羽菲的手指在颤抖。
“因为陆景川疯了。”李晓婉收起了笑容,语气变得严肃,“你走之后,他像条疯狗一样乱咬人,几天亏掉了这几年的利润。他离不开你,我也离不开一个稳定的他。所以,我们需要你回来。”
“我不回去。”苏羽菲合上文件,推了回去,“李晓婉,你以为给我钱就能买回我的尊严吗?那天在车库……”
“那天在车库,他是个混蛋。”李晓婉打断了她,身体前倾,目光直直地刺入苏羽菲的眼睛,“但他为什么会变成混蛋?因为他恐惧。他恐惧失去你,恐惧你脱离他的掌控。而这种恐惧,恰恰证明了你的重要性。”
“这种重要性太沉重了,我背不动。”苏羽菲转过头看向湖面。
“别装了,苏羽菲。”
李晓婉的声音突然变得极具蛊惑力,像是一条吐着信子的蛇,“你坐在这里看着这片死水,心里在想什么?你在想陈墨吗?那个只会带你吃葱油饼、看画展、扮家家酒一样谈恋爱的男人?”
被戳中心事,苏羽菲的睫毛颤了颤。
“他很好,但他满足不了你。”李晓婉站起身,走到苏羽菲身后,双手撑在她的椅背上,在她耳边低语,“你已经回不去了。那个陈墨给不了你这种在刀尖上跳舞的快感。你的身体,你的神经,你的灵魂,都已经适应了陆景川那种高强度的频率。你需要刺激,需要博弈,需要那种濒临崩溃又被拉回来的高潮。”
“承认吧,你是我们在人间的同类。我们是嗜血的怪物,而陈墨……他是草食动物。”
苏羽菲紧紧抓着裙摆,指节泛白。
“我不是怪物……”她苍白地反驳。
“你是。”李晓婉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脖颈,那里曾经戴着项链的地方,如今空空荡荡,却依然留着一道淡淡的白痕,“如果不回去,这道痕迹会像幽灵一样缠着你一辈子。你会在这片风景里慢慢枯萎,变成一个庸俗的怨妇,每天回忆着曾经在巅峰的感觉。”
“这才是真正的地狱。”
李晓婉说完,重新坐回对面,敲了敲那份文件。
“签了它。不是作为下属,而是作为合伙人。你有权制定规则,有权对他喊停,甚至……有权反过来调教他。”
“反过来……调教他?”苏羽菲擡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的光芒。
“没错。”李晓婉勾起嘴角,露出了那个魔鬼般的笑容,“他现在是一条失去了主人的疯狗。谁能给他戴上项链,谁就是新的主人。我有鞭子,但只有你有那根骨头。我们联手,重塑这个游戏。”
风从湖面上吹来,吹乱了文件的一角。
苏羽菲看着那份协议,看着那个令人眩晕的5%。
她想起了陆景川在车库里的暴行,想起了那种极度的屈辱。但奇怪的是,伴随着屈辱升起的,还有一种隐秘的、扭曲的征服欲。
如果能让他跪下呢?
如果能让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趴在自己脚下颤抖呢?
这种想像让苏羽菲沉寂了三天的血液重新沸腾起来。那种久违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兴奋感,瞬间冲散了洱海边的伪善宁静。
李晓婉说得对。她回不去了。她已经尝过了血的味道,再也吃不下素了。
苏羽菲深吸了一口气,那种空虚的搔痒感终于得到了一丝纾解。
她伸出手,从李晓婉的手里接过那支万宝龙钢笔。笔身冰凉沉重,那是权力的重量。
“如果他再失控怎么办?”苏羽菲问,这是最后的确认。
“那就用这5%的股份砸死他。”李晓婉挑眉,“或者,我们一起让他生不如死。”
苏羽菲笑了。
那个笑容不再是职业的假笑,也不再是陈墨面前那种清淡的笑,而是一种带着血腥味的、妖艳的笑。
她在签名栏上重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字迹力透纸背,划破了那层薄薄的纸张。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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