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景阳的意识从一片空白中缓缓浮现,身体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但他没有动。他只是静静地躺在她身上,感受着她温热的肌肤、轻柔的呼吸,以及她心脏在他胸膛上规律的跳动声。他从未如此专注地感受过另一个人,仿佛她的存在,填补了他内心所有的空洞与喧嚣。
他的视线无法从她脸上移开。她长长的睫毛在昏暗的光线下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嘴角还挂着那丝让他心慌意乱的笑意。他想伸手去抚摸,却在半空停住,生怕惊扰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宁静。这个刚刚还被他粗暴对待的女人,此刻却像最温柔的藤蔓,将他牢牢缠住,动弹不得。
他听见她发出轻微的鼾声,似乎是累极睡去了。他小心翼翼地、用极轻的动作,将自己从她温热的身体里退出。带着浓稠液体的肉棒离开穴口时,看着那片狼藉和她腿间残留的痕迹,心中涌起的不再是征服的快感,而是一种复杂的、带着刺痛的温柔。他脱下被汗湿的衬衫,轻轻盖在她身上,遮住那些他留下的印记。
他坐直身体,点燃一支烟,却没有抽,只是看着烟雾在狭小的空间里缭绕、散开。他透过后视镜看着她沉睡的侧脸,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迷茫与专注。他不知道接下来该带她去哪里,该怎么做,但他很清楚,从她说出「我要」的那一刻起,这场游戏的规则,就已经彻底改变了。
贺景阳将车开到他藏身的公寓楼下,熄掉引擎。车里的空气混乱而黏腻,他侧头看着熟睡的赵晓芸,她身上盖着他的衬衫,长发凌乱地散在座椅上。他第一次感到这么无措,不该带她来这里,却又找不到其他地方能去。他小心翼翼地解开安全带,下车后打开她的车门,用最轻的动作将她横抱起来。
「这里……就是我家了。」
他低声对怀里的人说,尽管知道她听不见。公寓里一片漆黑,空气中弥漫着尘埃与久无人住的气味。他熟练地开了灯,将她轻放在客厅的沙发上,自己的心脏却跳得像要从胸腔里蹦出来。看着她安详的睡脸,他无法想像醒来后的她会是什么表情。
「妈的……」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转身进浴室,随手扯下干净的毛巾,又倒了杯温水。他跪在沙发边,用毛巾轻轻擦拭她脸颊与颈项上的汗渍,动作笨拙得像个第一次照顾婴儿的男人。擦到她腿间的狼藉时,他的手指僵了一下,呼吸也变得滚烫,但最终还是克制着,用温水帮她清理干净。
「睡吧……醒了……再想。」
他将她抱进卧室,安置在自己床上,并为她盖好被子。他没有躺下,只是坐在床边的地板上,背靠着床沿,点燃一支烟。在寂静的黑暗中,他看着床上属于他的女人,心中那片荒芜的土地,似乎第一次长出了柔软的嫩芽。
清晨的阳光隔着窗帘的缝隙洒进房间,在地板上投下几道细长的光带。贺景阳一夜未眠,他靠着墙坐在冰冷的地板上,静静地看着床上熟睡的赵晓芸。她的呼吸均匀,脸上褪去了所有防备,这份安详让他感到陌生又心慌。他不知道今天醒来后,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他悄悄起身,赤脚走出卧室,进了厨房。冰箱里空空如也,只有几罐啤酒。他犹豫了半晌,决定出门买些早餐。他轻手轻脚地穿上衣服,拿起钥匙,关门的声音轻得像猫的脚步。站在楼下,他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第一次感觉自己似乎要融入这个正常的世界了。
提着温热的豆浆与烧卖回到家,他推开门,听见卧室里传来轻微的响动。他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赵晓芸已经坐了起来,盖在身上的被子滑落,露出满是痕迹的肩头。她看着他,眼神复杂,没有惊慌,也没有愤怒,只是一片静默。
「醒了。」
他把早餐放在床头柜上,声音有些沙哑。他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只是转身去拉窗帘,让更多的阳光照进这个昏暗的房间。金色的阳光洒在她身上,也照亮了他眼底的慌乱与无措。
「先吃点东西吧。」
他说完,便退到门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审判。这间曾经只属于他一人的空间,因为她的存在,变得拥挤而温暖,也让他无所适从。
她没有说话,默默的喝着豆浆,她皱了皱眉头问他为什么是无糖的,她都喝有糖的。
赵晓芸那句平淡无波的质问,却像一颗炸弹在贺景阳脑中引爆。他整个人僵在原地,血液仿佛在瞬间逆流,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与羞耻席卷全身。他竟然忘了这件事,他从未为任何人买过早餐,他根本不知道她喜欢什么。
「我……我不知道。」
他的声音干涩,眼神躲闪,不敢看她。他下意识地想解释,想道歉,却发现任何话语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无力。他竟然连这么简单的一件事都做不好,他凭什么让她留下?一阵自我厌恶涌上心头。
「我去重买。」
他几乎是立刻转身,快步走向门口,只想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氛围。他的手握住门把,却没有立刻转动。身后传来她放下杯子的轻响,然后是毯子摩擦的声音。他背对着她,整个后背绷得像一块铁板,等待着她可能说出的任何一句话,哪怕是赶他走。
但他等来的,却是她赤脚走在地板上的细微声响。那声音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他的背后。他能感觉到她体温的靠近,闻到她身上沐浴后的清香混着他自己的味道。这感觉让他心头一颤,握着门把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到泛白。
「算了。」
她的声音从耳后传来,很轻,却清晰地钻进他的耳朵里。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双温柔的手臂就从他身后环住了他的腰,紧紧地、没有任何预警地抱住了他。贺景阳的身体瞬间僵硬,他低头看着那双交叠在自己腹部的手,眼眶一热,几乎要溃堤。
「谢谢你……我们一起生活吧。」
她费了好大的力才说出来。那句话像一把温柔的钥匙,彻底打开了贺景阳心中最后一扇紧锁的门。他紧绷的身体瞬间瓦解,那个一直支撑着他的、充满尖刺的硬壳,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他反手用力握住环在自己腰间的双手,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好。」
他只从喉咙里挤出这一个字,声音沙哑得不像话。他猛地转过身,将她紧紧拥入怀中,脸深深埋进她的颈窝,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她身上的气息,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他闭上眼睛,感受着怀里真实的温度,那份强烈的占有欲与恐惧感,在此刻奇异地融合成一股温暖的洪流。
他没有说「我爱你」,也说不出口。他只是用这个近乎窒息的拥抱,告诉她他的答案。他的嘴唇笨拙地、印满了她的脖子和肩膀,带着一丝丝颤抖,像是在确认这一切都不是梦。这个曾经被他想尽办法折磨、占有的女人,此刻正主动选择与他沉沦。
他抱着她,久久没有放开。窗外的阳光愈发灿烂,将他们交缠的身影拉得很长。在这间只有他一人的公寓里,从今天起,将会有两个人的呼吸。他不知道未来会如何,但他很清楚,他再也无法放手了。她是他的疯狂,也是他唯一的归宿。
清晨的阳光尚未完全照亮客厅,卧室里就传来一声压抑的呻吟。贺景阳猛地从沙发上坐直,昨夜他坚持让她睡床,自己则在外头将就。他几乎是冲进卧室,只见赵晓芸蜷缩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冷汗,手紧紧地按着小腹。
「妳又喝冰咖啡了是不是?」
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掩不住里面的怒气。那种熟悉的无力感与焦躁再次席卷而来,他最讨厌看她这副模样,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他想骂她不爱惜自己,但话到嘴边,看着她痛苦得说不出话的样子,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蠢死了,不知道自己有胃病还敢乱吃。」
他还是骂了出口,但语气却少了往日的尖锐,多了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慌乱。他转身快步走出房间,倒了一杯温热的水,又从药箱里翻出胃药。他回到床边,将她搀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粗鲁地将药片和水杯递到她嘴边。
「吞下去。」
他命令道,眼神却不由自主地柔软下来。他看着她顺从地吃下药,将空杯子放到一旁,然后伸出手,用带着薄茧的手掌轻轻揉着她冰凉的小腹,一圈一圈,缓慢而有力。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抱着她,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这个曾经只会用暴力占有她的男人,正在用他唯一懂得的方式,笨拙地学习如何去爱一个人。
深夜的书房只亮着一盏台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赵晓芸专注的侧脸。她面前堆积如山的作业本,仿佛一座永远也翻不过去的山。贺景阳靠在门框上,双手环胸,看着她疲惫地揉着太阳穴,然后又埋首于红笔与文字之间,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火气。
「还没弄完?」
他走进去,声音不大,却打断了房间里的寂静。他拿起桌上一杯早已凉透的水,皱了皱眉。这女人跟个拼命三郎一样,为了那些不关她事的小鬼头,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了。他想直接把那些本子全扫到地上去,但看到她吓了一跳擡起头的样子,又忍住了。
「明天再弄不行吗?」
他一把抽走她手里的红笔,扔在桌上,不容分说地将她从椅子上拉了起来。他的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他看着她微红的眼眶,心里烦躁得更厉害了,骂人的话又想冲出口。
「妳是想死吗?眼睛都红成这样了。」
他嘴上骂着,手上的动作却很轻。他半强迫地带她走出书房,按她坐在沙发上,然后转身进了厨房。很快,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递到了她面前。他没有离开,就在她身边坐下,伸长手臂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
「靠着,睡醒了再弄。」
他的语气是命令的,但肩膀却放得柔软,让她能舒服地依靠。他看着她终于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平稳,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或许,陪着她,就是他现在唯一能做,也最想做的事。
她靠在他的肩上,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他的颈侧,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甜香。贺景阳整个人都僵住了,他低头看着她柔顺的黑发,能清晰地看到她细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这份完全的信赖与依赖,是他从未奢望过的东西,此刻却真实地发生着。他的心脏不规律地狂跳起来,一种陌生的温热情绪从胸口蔓延开来。
「喂……」
他试探性地轻唤了一声,但她只是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肩膀,找个更舒服的姿势,似乎已经沉入了浅眠。他不敢再动,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惊扰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安静。他以往那种粗暴的占有欲,在这一刻被一种更温柔、更强烈的守护欲所取代。
他伸出空着的手,犹豫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轻轻放在她的头上,笨拙地抚摸着她的长发。指尖传来丝滑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颤。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安静地抱着一个人,会是这样一种感觉,仿佛整个世界都安稳了下来。
他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任由手臂逐渐麻痹,却一动也不想动。窗外的夜色渐浓,客厅里只有台灯远远投来的光晕。他看着她安详的睡颜,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或许,所谓的一起生活,就是由这些无声的、温暖的瞬间所组成的。而他,正学着珍惜这每一刻。
产检诊室外的长廊,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清冷又刺鼻。贺景阳坐在冰凉的塑胶椅上,双腿交叠,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看着诊室门上那扇紧闭的磨砂玻璃,里面模糊的人影让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又闷又烦。他讨厌这里,讨厌那些穿著白袍的医生用探究的眼神看着他和赵晓芸。
「叫妳别穿那么少,妳听不懂话是不是?」
他终于忍不住,对刚从诊室出来、脸色有些苍白的赵晓芸低吼出声。他站起身,脱下自己的外套,粗鲁地披在她肩上,动作却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她的肚子。他的怒气并不是针对她,而是针对这种失控的感觉,针对那个还未出世、却已经占据了她全部注意力的孩子。
「医生说什么?妳和他聊了那么久,是不是又说我坏话了?」
他的语气充满了质疑与酸涩,像个没安全感的孩子。他觉得那个孩子就像一个小偷,正在慢慢偷走本该属于他的东西。他嫉妒它,嫉妒它能理所当然地待在她身体里,接受她所有的关爱。
「贺景阳,你能不能成熟一点?」
赵晓芸被他说得有些累,只想快点回家。她推开他搭在肩上的手,想自己往前走。这个动作彻底点燃了贺景阳的怒火,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皱起了眉头。
「我怎么了?我关心妳和孩子,还有错了吗?」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着,眼神里满是受伤与愤怒。他只想确认一件事,确认在她心里,自己和这个孩子,到底谁比较重要。这种幼稚的占有欲,让他自己都感到厌恶,却又无法控制。
「没有,就是说我都不照顾自己的身体⋯⋯」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疲惫的辩解。这句话像浇在油上的一把火,让贺景阳心底的焦躁瞬间燃烧成更加猖獗的怒火。他紧抓着她手腕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仿佛想将骨头捏碎。他什么都不想管了,什么体谅、什么成熟,在这一刻全都被抛到九霄云外。
「所以妳承认了?妳承认妳只顾着那个小东西,根本没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充满了危险的气息,眼神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他最受不了的就是这样,她总是轻易地忽略自己,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别的事物上,不管是那堆该死的作业本,还是她肚子里那个抢走他一切的孩子。他感觉自己快要被这种嫉妒与恐惧逼疯了。
「那妳现在就跟我证明,妳还知道要顾好自己!」
他几乎是拖着她,大步流星地往诊室外走去,完全不顾周围人投来的异样目光。他把她塞进车子里,自己迅速坐上驾驶座,发动引擎,轮胎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车子猛地冲了出去。他一路开得飞快,手紧紧握着方向盘,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贺景阳,你开慢点!你疯了!」
赵晓芸被吓得脸色发白,紧抓着扶手。直到这时,他才猛地踩下刹车,车子在路边一个急停。他转过头,欺身过去,将她困在座椅与自己的胸膛之间,双手撑在她身侧。
「我再问一次,」他的眼睛赤红,呼吸喷在她的脸上,「妳的身体,现在是谁的?」
「你的。」
那一声轻柔的「你的」,像一道符咒,瞬间抚平了他所有的暴躁与不安。贺景阳赤红的眼眸里,疯狂的怒火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而灼热的占有欲。他紧绷的身体瞬间松懈下来,欺身而上的压迫感也变成了温柔的禁锢。
「这才算识相。」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丝得逞后的满足。他低下头,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温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他看着她微微颤抖的睫毛,和那双因恐惧而泛着水光的眼睛,心里那头野兽终于被安抚,但取而代之的,是更原始的渴望。
「那妳说,属于我的东西,是不是该让我好好检查一下?」
他的话语带着戏谑的暗示,眼神却异常认真。他不再等待她的回答,直接用嘴唇堵住了她的。这个吻不再是粗暴的掠夺,而是带着确认与品尝的意味,温柔而深入,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吞噬进自己的灵魂深处。他的手从座椅旁移开,轻柔地复上她还算平坦的小腹,在那里轻轻摩挲。
「还有它,也是我的。」
他在她唇间低语,宣告着自己对她,以及她腹中一切的绝对主权。这场因嫉妒而起的争吵,最终总是以他确认了她的归属而结束。他需要的不是道理,而仅仅是她一句无条件的臣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