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和穆铎泽确定关系后，日子和以前好像没有什幺不一样。依旧一起上下学，依旧形影不离。
只是徐雅婵不再迟到，她甚至还比之前早起了不少。
站在镜子面前，整理好自己，她确认完仪容仪表，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推开门。
穆铎泽果然早早就在等她。
晨光熹微，透过梧桐叶的缝隙落在他身上，将他整个人镀上一层浅金，他看着她，唇角自然而然地扬起，这个场景让徐雅婵整个少女时期都带着暖黄基调的毛边。
“早。”他声音带着晨起的微哑。
“早。”徐雅婵走过去，心跳快得不像话。
他像往常一样接过她的书包，却在指尖相触时，轻轻勾住了她的手指，短暂地缠绕了一下才松开。只是一个瞬间的小动作，却让徐雅婵耳根发烫。
去学校的路上，她依旧坐在后座。犹豫片刻，她还是伸出手，轻轻环住了他的腰。
这一次，他没有丝毫停顿，直接空出右手，将她环在他腰前的手紧紧握住，放在自己身侧。他的掌心温热干燥，将她微凉的手指完全包裹。
“冷？”他侧头问。
“不冷。”她小声回答，把发烫的脸颊贴在他宽阔的背脊上。
“走，今天带你去吃馄饨。”
“好。”
她能清晰地听见他平稳的心跳，和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交织在一起。
在校门口分开时，穆铎泽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离开。他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眉骨。
“放学等我。”
“嗯。”
她看着他推车离开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拐角，才转身往教学楼走。嘴角的笑容怎幺也压不下去。
笔尖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划动，写出来的全是“穆铎泽”三个字的笔画。
课间，陈孟涵凑过来，盯着她看了半天：“雅婵，你不对劲。十分得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啊？怎幺了？”
“你最近会傻笑。”陈孟涵眯起眼睛，“而且今天穆学长送你到教学楼下面了吧？我都看见了。”
徐雅婵脸颊一热，低下头假装整理书本：“……就、就是顺路。”
“骗鬼呢！”陈孟涵压低声音，“你们是不是……”
徐雅婵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那悄然红透的耳尖，已经说明了一切。
放学铃声一响，徐雅婵就快速收拾好书包。她走到校门口时，穆铎泽已经等在那里。他身边没有苏晴，也没有其他同学，就一个人靠在自行车旁。
看到她，他直起身，很自然地朝她伸出手。
徐雅婵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手放进他的掌心。他立刻收拢手指，将她牵到身边。
他牵着她穿过熙攘的人群，掌心相贴处传来的温度让她心跳失序。走到自行车旁，他却没急着让她上车，而是俯身凑近，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
“告诉你妈，今晚去我家。”
徐雅婵耳根一热，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他指尖在她掌心轻轻挠了挠，带着明目张胆的诱哄。
“我……”她张了张嘴，声音细若蚊蚋，“要用什幺理由？”
穆铎泽低笑，气息拂过她耳畔：“就说我辅导你写作业。”
她给周佩茹发了消息，意料之中，对面很快回复：
【好好跟穆铎泽学习，别给人家添乱】
到了穆家，温阿姨照例准备了一桌好菜。饭桌上，她给徐雅婵夹了块糖醋排骨，状似无意地提起：“丫丫最近气色真好，小脸红扑扑的。”
徐雅婵差点被米饭呛到，偷偷瞪了穆铎泽一眼。
他却在桌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拇指在她脉搏跳动的地方缓缓摩挲。
饭后两人进了书房。穆铎泽反手锁上门，将她抵在门板上。木质门的凉意透过薄薄的校服衬衫渗进来，而他的体温却滚烫。
“今天第几次偷看我了？”他低头，鼻尖几乎碰到她的。
徐雅婵别开脸，嘴硬道：“谁看你了……”
“上下学就不说了，饭桌上一看了七八次有吧……”
原来他都知道。
她羞恼地伸手要去捂他的嘴，却被他抓住手腕按在他胸前。掌心下是男孩有力的心跳，震得她指尖发麻。
“徐雅婵。”他忽然连名带姓地叫她，眼神认真，“我们是男女朋友，你可以光明正大地看。”
抵着门板，身前是他滚烫的胸膛，徐雅婵无处可逃，也不想逃。
他抵着她的额头轻喘：“以后想看我，就大大方方地看。我很喜欢。”
她红着脸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揪着他的衣角。
她还以为穆铎泽刚刚会亲过来，现在心脏还怦怦跳。
徐雅婵啊徐雅婵，你怎幺变得这幺得寸进尺了。她忍不住在心中骂自己。
这天晚上的写作业效率极低。中途温阿姨来敲门送水果，看他俩也不说话，还叮嘱穆铎泽讲题的时候态度好一点。
等房门重新关上，穆铎泽歪过头问她：“我讲题态度很差？”
她回头，正好撞进他含笑的眼眸。那里面映着台灯温暖的光，和她小小的倒影。
“还、还好吧……”
照例送到徐家门口，他轻轻拉了她一下。她回头，看见他掌心躺着一枚小小的海棠花金属书签。
“之前对你态度不好。”他把书签放进她手里，“这个赔你。”
她握紧还带着他体温的金属片，心里软成一片。
“明天见。”他揉了揉她的头发。
“明天见。”她站在原地，看着他推车离开的背影，突然小跑着追上去，从背后轻轻抱了他一下，然后头也不回地跑进了家门。
穆铎泽愣在原地，良久，才低头笑了。
周末，徐雅婵窝在房间里，对着速写本发呆。
她满脑子都是穆铎泽的身影，想要画下，却总不下笔。
以前是觉得不该，现在是害怕。
害怕把穆铎泽画毁了。
踌躇之下，却再不敢画他了。
突然，手机震动，屏幕亮起穆铎泽的消息：
【在你家楼下，给你带了东西。】
她跑到窗边，看见他推着车站在梧桐树下。晨光透过枝叶缝隙，在他白衬衫上投下斑驳光影，车把手上挂着一个素雅纸袋。
“去哪儿？”周佩茹在客厅插花，头也不擡地问。
“约了同学去图书馆。”徐雅婵按照穆铎泽教的一股脑倒豆子似的说完。
“最新一期《美术年鉴》。”他将纸袋递过来。
徐雅婵怔怔接过，指尖抚过光滑的铜版纸封面，这是她心心念念很久的画册。
“你怎幺知道……”
“昨晚梦见一只小猫对我撒娇，叫个不停，”他眼里带着笑，“后来变成了一本书。”
“瞎说，哪有这种梦。”她被他逗笑，作势要打他，手高高举起却轻轻落下。
穆铎泽笑了，顺势牵住她的手。
右转回弯可以看到穆铎泽家院子里的梧桐树，歪歪斜斜地探出半边，越过围墙。
“小哥哥，你为什幺要给树穿花衣裳？”穆铎泽模仿着和徐雅婵小时候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徐雅婵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就着牵着的手去打他自己：“你！”
穆铎泽被打发出夸张的惨叫，然后包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唇边亲了一下。
“只是突然想到小时候了。你那时候还会爬树翻墙呢。还是你教我翻我家院子的，现在还会吗？”
男孩眉眼温柔，记忆中那个瘦弱怯懦的孤女，和徐家高调领养的报道顽固地滞留在报纸上，最后和眼前温柔内敛的女孩渐渐重合。
徐雅婵迎向穆铎泽的目光，那双好看的眼眸里游荡着她不懂的神色，一闪而过。
徐雅婵鬼使神差开口：“现在你长得高了，踩树爬墙应该方便吧。”
穆铎泽张了张嘴，愣了一下，咽下回答，重新组织语言：“没试过，下次试试。”
十月的正午光线正好，穿过稀疏干枯、将掉未掉的树叶子，伴随着风，阳光也跳脱，将穆铎泽侧脸的汗毛都照的清楚，柔和至极。
那个她一直追随的背影，为她停留，为她转身，他全神贯注，让她能一览无余他的所有。
十一岁如此，十六岁也是。
穆铎泽双手轻轻捧住她的脸。
“闭眼。”
她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唇已经落了下来。
徐雅婵睁大了眼睛，看见他近在咫尺的睫毛微微颤动，阳光在他发梢跳跃。
直到他退开些许，她才呆呆地说：“多多你闭眼睛还这幺近，视角畸变了还这幺好看。”
穆铎泽怔住，随即失笑。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肩膀微微颤动：“傻丫丫，接吻要闭眼。”
徐雅婵后知后觉地脸红：“我又不知道。”
“那你看着吧。”
他再次吻住她，这次更深，更用力。
徐雅婵这次闭上眼，在逐渐模糊的视线里，看见无数光斑在跳动，像她此刻的心。
一个念头在穆铎泽在心中掠过：
这才是真正的初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