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以后,男孩终于不再是“婷婷”或者“孤儿”,他继承了严谨那只狗的名字——
亚瑟。
严谨带着亚瑟回到家,严父刚好也在。
如今的严父面对严谨,总是百依百顺的。
对于她身后那个脏兮兮的男孩,他只是用余光淡淡一扫,便点了头。
她身边的下人成群,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有一个同年龄段的小孩,说不定还能陪着严谨玩,逗女孩多笑笑。
严父同意了严母自然也就没话说,男人一回家她的视线就全都放在了他身上。
亚瑟被下人带去洗澡打扮,就算是严家的仆人也是着装整洁干净的。
严谨实在没有耐心听父母叽叽歪歪,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
半夜,严谨的房门被规律地敲响:“咚,咚咚,咚。”
声音很小,即使在寂静的夜里也并不明显。
严谨下了床,轻轻地打开了房门。
“现在已经凌晨两点半了啊,你迟到了。”严谨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顺便打量着眼前的男孩。
可能是家里下人一时间没找到适合他穿的衣服,给他套了一件略微有点宽松的针织衫,裤腿随意堆积在脚踝。
从头到脚都被洗干净了,头发被剪短到刚刚盖过眉毛的长度,发质偏细软,乖顺地贴在额头上。
他的皮肤比严谨黑了几度,但五官却格外端正——高挺的鼻梁,锋利的下颚线,长时间的饥饿使脸颊微微凹陷,仿佛微风一吹就会倒的脆弱模样。
“你的家………太大了,我……迷路了。”他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安。
“你来的时候被人看到没?”
他用力摇头,脖颈的线条绷紧。
严谨靠坐在床上审视着他,微微拧起了眉,亚瑟站在她宽敞的房间内,身形显得有些局促,吞咽了一下口水。
“你太瘦了,不好看。不过既然我养你,你就不会再饿肚子了,要多吃点。”
严谨眨了眨眼睛,话锋一转:“虽然你比我小,但我不喜欢矮子。你得快点长得比我高,不然我就把你丢掉,明白了吗?”
亚瑟长长的睫毛颤动着,飞快看了一眼严谨,连忙重重地点点头。
“乖狗狗,你洗了澡,可以和我一起睡,上来。”
严谨放轻语气,转了话题,麻利地挪到旁边留出一大块空白,伸手拍了拍床铺,示意他上来。
小时候她就喜欢抱着那只狗狗睡觉,不过小狗总是把自己身上弄得脏兮兮的,严母只允许狗狗洗完澡才能陪她睡几晚。
那时她总觉得特别温暖特别舒服,狗的毛茸茸的身体紧贴在她怀里,随着呼吸轻微起伏,带着一股安全感。
现在轮到他来当她的狗,陪她睡觉也是他应该做的事。
亚瑟听了她的话愣了一瞬,没敢擡头看床上只穿着睡裙的女孩,她的房间开着暖空调,空气温暖而湿润,身上的针织衫这会让他有点燥热。
但是她说的话他没有拒绝的权力,迟疑了一会儿,男孩慢吞吞地脱下鞋子,缓缓爬上床。
手触碰到床单的柔软,那种棉花般的触感让他一瞬间有些恍惚。
严谨看着亚瑟的动作,他就真的像一只狗一样四肢并用地爬上来,心中泛起一丝莫名的满足。
男孩背对着她蜷缩起来,试图占据最小的一块空间。
严谨却毫不犹豫地贴了上去,手臂环过他单薄的腰腹。她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僵硬,甚至能听见他急促的心跳。
“你开不开心?被我带回来。”
女孩伸手摸到男孩因为吃饱了撑得微微凸起的肚子,能想象到他在饭桌上狼吞虎咽满嘴流油的模样,咯咯地笑出声来。
严宅的隔音不是一般的好,女孩丝毫不担心被别人听到。
男孩点点头,女孩欢笑时潮湿的呼吸就打在他的后颈,痒得他浑身发颤。
她的长发有些散乱,微微搭在枕头上,与他的短发交织在一起,仿佛是一种束缚。
“你喜欢做我的狗狗吗?”
她低声问,手指轻柔地揉搓着他的一绺发丝,感受到那种与小狗类似的触感。
她的身体紧贴着他,虽然抱起来有点硌人,不过比记忆中狗狗的体温好像还要更热一些。
女孩对此感到很满意。
鼻尖是那种属于少女卧室的淡淡香气,空调的温暖气流在空气中轻轻流动。
亚瑟的肚子因为饱腹感微微隆起,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满足感让他觉得一切都像是梦境。
“我喜欢做你的狗。”
男孩终于说出了一句顺畅话,眼泪顺着脸颊滑过,女孩听出他的鼻音和哭腔很重,他是真的在哭。
“好啦好啦,乖狗狗不哭。”
女孩母性泛滥,用手一下又一下轻柔地拍着男孩单薄的被,温声哄着他,像在哄一个酣睡的小婴儿。
夜色渐深,房间里的温暖与安静把一切包裹成了一层无形的保护。
两个孩子就这样安然入睡,女孩以绝对占有的姿态,环抱着她新得来的、温顺而颤栗的所有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