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没大碍,不到一周便出院了。他在家中静养,婉拒会客,房子里再度清静。他让陈星然去地下室,温和说:“我以为周可会陪你。”
“外公要说什幺事?”她直截了当发问。
老人说:“第三个保险柜里的东西,你爸爸留下遗嘱,禁止所有亲属查看。你爸爸拿到这份资料以后,曾经将其中两页剪成碎片拍照,走漏了风声,那些人买通跑腿的阿沅,后来的事情你都清楚了。”
他翻开遗嘱,推到她面前。遗嘱条目规定要幺继承遗物,终身不能查看,要幺放弃继承,拿到一张残片。陈星然说:“我要残片。”
她拿到了一张薄纸,字迹寥寥,还用墨水重重涂抹,勉强看到一个单词“day1”。
周可问:“上面写什幺?”
陈星然说:“留白很多,怀疑是实验报告。”
“内容太少,看不出是什幺报告。”他说。
“除了字迹,还有别的线索。调查一下这种纸和墨水在哪里用过。战争期间做实验的地方一定不多。”她叮嘱周可。
“你有什幺计划?”他问道。
“沿毒药查下去。学校的研究所能查到资料,我想办法进去。”陈星然将残页夹进国史大纲,交给周可。
他假装借书,夹带资料出门,狂风呼啸,书页猎猎作响。
门后钉海报的图钉掉了两枚,金发梦露翻卷过去,露出眉目传情的李凤姐,风一刮,底下泛黄的貂蝉显出半张脸,摇摇晃晃,垫底的半张报纸,字迹漫漶,零星能见几个标题的零件。
坚叔起身,捡起图钉,重新摁了回去。他懒得像元宝那样用心拿透明胶贴中环三太子海报的四个角。
同事让他去花园巡视,昨天业主投诉有蛇。他翻出手电筒,正要走,同事问他是不是刚洗脸,下巴有水珠,他照镜子,不知何时染上银白粉末,搓得皮肤红了,才蹭下来。
天阴阴的。花园空无一人,一缕缕凉风从花叶筛过。别说蛇,连蚯蚓都没见。
角落有座废屋,原来是民房,屋檐瓦片掉落,顶上半秃。门口淡粉褪色对联:“堂开瑞日金莺啭,帘卷春风玉燕来。”
屋里霉味扑鼻,汪着发黑绿水。床已经塌了,一袭残破龙凤红床单,落满老鼠屎和蜘蛛网,墙上歪歪扭扭写着字,缺胳膊少腿。
窗下直挺挺倒着根乌木棍子,他以为是拐杖,近看是黑蛇,头发一根根竖起,退后两步,定了定神,蛇坑坑洼洼,俨然死去多时,被老鼠啃食。
他告诉同事,蛇已经死了。同事和保洁打了个电话,叽叽喳喳半天,好不怨怼:“下雨了,明天才肯来。”
雨声淅淅沥沥,天黑得快。坚叔饭后犯困,歪在沙发上打盹。
朦朦胧胧,经理命他陪陈星然上楼。坚叔打冷光手电筒,发蓝白光照楼梯,也照见她的皮鞋和水淋淋的洁白的脚,一段白腻小腿,他做贼心虚,悄悄擡高两分,照亮完整小腿,然后是莹润的大腿。
她走在前面,裙摆滴水,冰凉雨滴落在手心,欲火滚烫。电筒青光像泛蓝的手,掀开裙摆,若隐若现一痕银边。
上到七楼,坚叔去撩蜘蛛网,回头看到陈星然,她似笑非笑,朝他吹了一口气,飘飘荡荡,薄纱落到他脸上,像一片蛛网。他捉在手心里,是透明的窄窄的纱。他的手去捋她荷叶边的宽领子,雪纺料子半透明,像经雨的白玫瑰。蜘蛛吊着一根丝,倏地落下,陈星然的耳坠钟摆一样晃荡,掠过光滑的肩膀。雨幕沙沙,忽明忽暗,在风里,雨丝变幻角度,像动荡的帘子。
一段青光照在她身上,似仙似妖,白裙紧紧贴在身上,内衣是黑色蕾丝,难怪她在楼下用玉臂遮住。坚叔半脱半扯掉内衣,狠狠揉搓饱软的胸脯,滑到两腿之间,急迫地捣进去。她的两条长腿,勾在他的腰间。她的手脚修长又柔软,毫不费力。坚叔意犹未尽,整栋公寓都是敞开的空房子,他随便挑了一间,抱着陈星然进去。
潮湿的雨天,滴水的玻璃窗,喘息急促。凉雨和热汗在湿滑的胴体上交融。
坚叔做着勾魂的春梦。几乎溺毙在欲海中,他被人一推,跌出梦境,四壁空空落落,灯泡钨丝如红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