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罚。”/"我的心意,她知道了?"/“恩断义绝。”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太仑山腰落差足有上百米的冰瀑自上而下猛然冲刷间,溅落进深潭的水花爆开时气势如虹、声势浩大宛若滚滚天雷,惊得周身树林没有一只飞鸟敢栖息于此。

一道极其细微的白芒剑光于冰瀑前划出,流水厚度接近十米,剑光只能破开一点点便消散不见。

看到此景挥剑的青年倒也不气馁,她以相同姿势一道道地使出剑诀划开冰瀑,直至筋疲力尽。

极玉心法果然不凡。

权珩六年间日夜锻体勤修,配合定霆剑诀,如今虽说她不曾出山与同修们相比试,但师尊玉口断言同龄人修为难出其右。

六年过去,十八岁的权珩如今二十四岁。

之前尚显青涩的五官早已长开,现今她容貌盛极、当称得上如妖间瑰宝——

本就轮廓分明的脸庞生出一双英气横眉,眉弓骨高下的凤眸深邃而明亮,鼻梁高挺唇峰凛冽,看着不怒自威。

明明权珩五官惊艳绝伦,可真正摄人的倒是她周身那股冷淡疏阔的气势。

因今日提早了些出门练功,权珩便寻思放空自己往荒野小径中走走,她在太仑中生活了二十四年,闭着眼都能从每个旮沓角落回到小屋。

她用师尊赠予的不知春打开杂草,权珩慢悠悠地向着自己选定的小路出发。

这是一条权珩从没走过的碎路,她越往前走便越是雾气弥漫。耳边听到流水潺潺,权珩心下一动,察觉周边似有活泉,说不定还是一汪温热泉眼。

权珩走得快了些,她想如果真的能发现一处温泉就可以为师尊留着,虽说修士一般都会给自己用上清洁术,但师尊素来洁癖,更喜亲自沐浴。

越靠近那边,弥漫开来的雾气都带着潮湿温热感,果然是温泉。

权珩心里一喜,直接将不知春收起,用手扒开最后的杂草探身出去,看清景象后她整个人都定在了原地——

一汪能容纳四五人的泉眼正往外喷吐泉水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泉边已然有一位女子正穿着轻薄纱衣站在那里。

微湿的乌发直接披散肩头,月纱衣乃是女子最里面的一件亵衣,此刻被朦胧水汽蒸腾片刻,也带了点湿意贴向身体,勾勒出一丝曼妙曲线。

女子回眸而来,面如冠玉冷似天仙,通身气质清冷出尘如天边姣姣明月,可望而不可及。

扑通。

权珩惊得直接跪倒在地,眼睛往下使劲看着地面不敢擡头再瞄向容央,嘴里慌乱喊道:“师尊。”

容央眉间微蹙,她生了一双桃花眼却从来不笑,衬得其间黑瞳冷得出奇。

她明明在此间设过私界,为何权珩会破界而入,容央探究的眼神落在权珩身上,目光幽幽灭灭。

权珩将身体俯得更弯,整个背部弓身而趴,脑袋埋在双臂之间,俨然极力遮掩着什幺。

“擡头。”容央冷冰冰地开口。

权珩咬牙将红着的脸呈在容央面前,她本就长得精致,一抹俏红更让她明艳动人。

她好像听到师尊发出一声极轻微的冷哼声,赶忙闭着眼睛又跪伏在地:“弟子误闯禁地,还望师尊惩戒罚过。”

容央已经了然权珩身上带着定霆的气息,所以私界认主并不拦着权珩。

她此刻冷哼是因为——

她能感受到这逆徒胯间变化。

当罚。

容央两指起决,定霆气息附于其上,她挥手间两道森然剑气即刻奔赴权珩胯间。

藏匿于衣物间的勃起性器果然没有瞒过师尊的眼睛。

定霆之势威凛逼人,容央以指代剑,甫之她早已出神入化的修为,如今剑气鞭打在性器之上痛得权珩瞬间冷汗频出。

这指剑气简直将她瞬间拉回到最初渡雷劫之时,可权珩喉间愣是不敢发出一声喊叫,她害怕惹得师尊愈加不快。

甚至她如果此刻脱下衣物查看的话,立马能发现这两道剑气早已化痕深刻于表皮上,其间威力鞭辟入里。

藏匿于性器之中的剑气横冲直撞,所到之处犹如鞭尾落梢,而后又千变万化成无数道鞭痕齐齐打在肉棒之上。

权珩双手紧握成拳暗自苦熬,好不容易才将这苦楚全部消耗殆尽,擡起头时师尊早已消失不见。

屋内容央尚在看书品茗,却突然间心念一转,想起了她的小徒儿权珩。

如今权珩已经将极玉心法修练至第六层,掌握性器能否勃发如同呼吸般简单,今日她却似完全控制不住,只能任由那丑陋性器挺立于胯间。

容央是这天下间顶顶聪明人,不然也不会早早地悟剑成道。她只思考须臾,就能推算出权珩隐藏已久的秘密。

她搁置已经冷下的天山雪,却觉得手里的茶不及心里十分之一的冰冷。

她此生唯一的徒弟权珩。

是她从婴儿时就捡到抱来太仑山一手养大,她教她诗书经论,解她世间困惑,授她剑诀心法,却不是让她生出此等狂悖之念!

容央向来冷情冷性,天性凉薄,却也承认她在权珩身上倾注了此生最多的心血。

恼怒、失望、厌烦......种种负面情绪接踵而来,让容央本平静了多年的心湖再生波动。

自上次那件事发生以后权珩已经五天没有见到师尊了,她本准备第二日就登门郑重道歉,却一时扑了个空。

师尊如果下山定会告诉她于何时归来,必不会如现在一般杳无踪迹。

权珩心急如焚,可她若没有得到师尊允准,绝不能私自下山。她连日来修炼频频出错,完全无法入定。

山脚结界一阵波动,权珩望着正向山巅走来缩地成寸的容央,眨眼间师尊的面容已经清晰出现在权珩眼中。

容央看了一眼站在屋外等候的权珩,自顾自地向自己的小屋走去。

“师尊。”权珩出声叫住容央。

她发现师尊比往日对她更加疏离,似乎距她于千里之外难以触摸,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可权珩看到容央回来喜悦异常,并没有深思师尊的冰冷从何而来,她亦步亦趋地跟在容央身后,随她进了师尊的小屋。

容央看着权珩跟她进屋,也没有拒绝,反倒是让她一起坐在桌前,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枚清透白底的暖玉递给权珩。

权珩。白玉右下角雕刻着这两个字,与玉身中央麒麟之间浑然天成宛如一体。

权珩自是欣喜不已,指尖不停摩挲着她的名字,以为师尊特意寻来美玉赠送与她。

她擡头刚要道谢,却发现师尊的神情依旧冷漠,一时道谢之语堵在喉间进出不得。

“此为皇家玉蝶,但凡皇室子弟出生之后皆有一块。那天我捡到你时,你的襁褓中就放着它。”容央神色极冷,吐字也不留情面,似是要与权珩彻底断开关系。

“前尘往事我等修练之人无意纠缠。”

“今朝皇帝按照排名你序九,他为你二哥。前几天我前往人间皇室一趟,他已封你为燕王,今日你就下山吧。”

哐当。

玉佩砸落在桌上,发出清脆声。

权珩擡眼满是不可置信,师尊话里的意思是,要赶她走?

她与师尊之间从无分歧,她向来尊她敬她,为何?

权珩去寻容央的眼睛,刚一对上,心神一震。

师尊她...知道了?

叮。

容央轻放茶杯,吐出一口浊气。

权珩心性悟性俱佳,她与她之间从来不必言明,多年来的默契早就让她们是世间最熟悉的彼此。

权珩被容央关在了屋外,她跪在地上俯身苦求。世间之大,若不在师尊身边,她何以为家。

“师尊,徒儿知错。权珩知错!”权珩向着屋内之人重重叩首,请求容央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她了解容央,师尊决定的事情从来不会更改,但她卑微地向神明乞求着,希望会有那个万一。

她从小在容央身边长大,敬奉容央如若神明,她便是她此间唯一信仰。

当她对信仰萌生了爱意时,她最先产生的情绪是失望,她对自己愤恨至极,生出这样畸形的感情权珩如何对得起一心栽培她教养她的尊者。

尤其是容央身边只留她一人时,这股失望情绪达到了顶峰。

权珩深知容央清冷独立的性情,能容许权珩留在身边,是容央对她最大的包容与善意。

察觉到她自己的心意时,权珩曾自暴自弃地去山巅开辟一块修炼之地,长达半年之久地不见容央,将自己全身心投入修炼途中,试图更正自己对师尊的感情。

半年后她心法突破第四层出谷,回到小屋看见对面静静品茗看书的容央,柔和的阳光洒在容央精致的脸上,半是阴霾半是光亮。

权珩感到她被光所诱惑。

刻意上锁的心房兀自开裂,容央二字深深扎根,这个秘密到如今已然数十年之久。

这是她的过错,是她生出的狂悖之心。

如今被师尊看破之后,权珩有一瞬间的如释重负,却万万不能承受容央不要她的结果。

“师尊,徒儿深知自己铸成大错。”权珩脸上全是磕头蹭出来的泥土,此时也顾不得体面,“权珩愿改,求师尊,别不要我。”

一丝血迹出现在青草泥土上,权珩额间磕裂了几道口子。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容央冷冽的嗓音从门内传出,“自此以后,你我恩断义绝。”

权珩颤抖着嘴唇,都不敢再回想一遍容央所说出的话语。

字字如箭,利刃钻心,将权珩的心一瞬间分割得四分五裂,难以拼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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