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重逢2
晚会结束得很晚，舞台上的灯一盏盏熄灭，只剩下最后几束光在空中游离。喻珏坐在看台最后的位置，抱着外套，指尖还残留着荧光棒的温度。广场上是散场后的喧嚣和笑声，一切都慢慢远去，只剩下了清风掠过耳边。她正要起身，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低沉、温柔，像被夜色泡过一样：“还不回去？”
这个声音熟悉又陌生，像带着笑意般哄人，但是又透出些许凛冽。她回头，果然是他，灯光打在他侧脸上，线条被拉得十分柔和，西装松松垮垮地挂在他肩上，不似刚才舞台的严谨，整个人显得随意干净。
“我在等人。”她随口说，显然没想到他会认出自己，这个已经四年没再联系过的人。四年前亲口跟他说出分手便不再回头的自己现在在他面前仿佛一只鸵鸟，没有了昔日的神采奕奕。
他走近几步，脚步极轻。声音又低了些：“等谁？”
她没回答，只是擡头看着他，他的脸逐渐清晰，跟记忆中的样子重叠，变了许多，比以前看起来壮了不少，以前瘦瘦小小的像个小孩子，现在更有了几分男人的味道。他静静看她，风从他们之间穿过，带着桂花清香。
“再不走，灯就要关了。”他笑着说，语气温柔，却像命令。
喻珏忽然觉得心口发烫。那声音不大，却一点一点渗进骨头里。她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两个人并肩走出广场，脚步声在空荡的看台间回荡。
夜色越来越深，路灯下的影子并在一起，拉得很长。这一刻，她忽然有点怕风停，因为二人伴行无言，没有这点微风，世界实在是太安静。
喻珏抱紧外套，心里乱糟糟，她偷偷侧目瞟向江淙，他像是有预料一样把她的目光锁进眼里，眼底的笑意让人难以琢磨。
“你......这幺晚不回去宿舍吗？”她忍不住开口，声音却是越来越低。喻珏个子不高，若是平常这种音量说话，旁人必定是听不清，好在是现在夜色已深，尽管周围偶尔有晚归的学生经过，也能清晰听到二人的呼吸声。
“我实习住在校外，没有门禁。”声音依旧低沉。“顺道送你回去。”紧跟着一句不容拒绝。
她愣了愣，微微咬着下唇，有些迟疑，最终也没拒绝。“那......那我就麻烦你了。”
他笑了笑，没有多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二人并肩沿着安静的校园小道走着。走到教职工宿舍楼下，她停下脚步，回头道谢：“谢谢你送我。”
江淙弯腰靠近她，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耳语轻声道：“你不邀请我进去坐坐吗？”
喻珏被他贴近下意识后退，瞳孔微张：“太......太晚了，下次有机会吧。”
江淙见她如此反应嗤笑一声，笑意却没到眼底。
“好啊，下次。”
他说得平静，尾音又像是被风裹挟着，掠过她的耳尖，泛着寒意。
他直起身，和她拉开一段距离，却没立刻离开，路边微黄的灯光打在他脸上，半明半暗。
喻珏愈发觉得喘不过气，不知是夜太闷，还是他的压迫感太重。
“喻老师。”他忽然唤她，声音低哑，轻轻拖长了尾音。
“嗯？”
“你还记得四年前你怎幺跟我说再见的吗？”
这句话落地，空气像是瞬间被掐断。喻珏身体僵了一下，勉强笑笑：“这幺多年了，你还记得啊？”
“忘不了。”他轻声道，语气不重，却有种沉得要命的克制，“有些人做过的事，一辈子都忘不了。”
她低头垂眼，不再说话。宿舍楼门口的灯忽闪了一下，光影交错二人之间。
江淙看着她片刻，忽然又笑了，笑意淡淡的：“早点休息，喻老师。”
他转身离开，步伐稳而轻。喻珏站在原地，看着那道背影慢慢融进夜色，胸口却一阵发紧。风又吹起来，带着点桂花香。
她低头，才发现自己一直攥着那根早已熄灭的荧光棒——灯灭了，就如同他们俩人的感情，早就在四年前断了。
喻珏转身进屋，门关上的一瞬间，外头的风声被隔绝。
喻珏靠在门上，手还扶着门把，掌心微凉。她深吸一口气，胸口起伏得不算明显，却止不住那种被撩动的悸动——像是有人在心口轻轻拨了一下弦。
屋里安静得能听见老式钟表哒哒的拨动声。她将外套挂在门后，走到窗边，把窗帘半拉开。外面的路灯正好能照进来几缕橘光，仿佛还能看见他俩刚才路灯下的倒影。
“真是见鬼。”她喃喃道。她怔了几秒，忽然笑了下，笑声里带着一点自嘲。明明是她先放手的人。明明早该过去的。可他一出现，声音一落到耳边，那种熟悉的温度就又回来了——不是甜的，是刺的。
她走到洗手台前，打开冷水，用力掬了两把往脸上拍。水顺着下巴滑落，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眼角有点红，唇色也淡。
“喻珏，你疯了。”她对着镜子轻声骂自己一声。
可等她上床关灯，窗外的风又轻轻刮过，她的脑海里却还是那个声音——低沉、懒散、带点笑意。一句一句在脑海里回荡。
“还不回去？”
“你不邀请我进去坐坐吗？”
喻珏翻了个身，拉起被子蒙住头。
梦见了江淙，她从那天加上了好友后，便将江淙当做自己的电子宠物一般，事无巨细嘘寒问暖。
“江淙，你为什幺不愿意给我发语音了？”
“江淙咱俩什幺时候开黑啊？我想和你玩游戏。”
“江淙你生日是什幺时候？你什幺星座的？我是处女座，我生日是9月10日教师节！”
江淙当时就很后悔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他从没见过如此厚脸皮的女孩，看着电脑右下角不停闪动着的头像，只得无奈点开聊天框回复：“没空。2月29。”
紧接着又是一顿消息轰炸：“为什幺没空啊？你们职校应该很轻松啊。”“什幺你生日竟然是2月29日？那你岂不是四年才能过一次生日？”
“我要代练兼职挣钱，没空陪你玩，我在学校也要学习的，我不过生日。”
“以后别来找我了，群里那幺多人可以跟你玩为什幺非得找我？”隔着屏幕透过文字也能看出来疏离和淡漠。
可是喻珏是什幺人？读书时的她神经格外大条，压根不会在意其他人的想法，她只会让自己过得舒服。
又是死皮赖脸的回复：“那我花钱找你陪玩啊，你代练什幺价格我出双倍，以后我给你过生日，没有29日那我们就28过生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