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靠着嫁男人活下去

闻序青和生母尤杏多年未曾联系,在收到她求助的电话时,他险些以为尤杏又想骗他,毕竟他上过一次当。

十六岁那年暑假,尤杏谎称自己得了绝症,骗他一个人到了南方小镇,陪她度过最后的日子,迎接他的,却是尤杏二婚的丈夫和六岁的女儿。

尤杏说,她只是想他来这边玩,但又怕他奶奶拒绝,只能撒谎。

而她出轨再婚后生的女儿,怯生生躲在尤杏身后,漆黑眼睛恨恨盯着他。

——就像现在。

从前那个六岁的调皮女孩,如今已经是十八岁的成年少女了。

她依旧恨着他,恨意甚至比从前更深,他错开目光,并未多看她。

闻序青并不在意这位同母异父的妹妹是如何看待他的,就算有血缘关系,他也不觉得自己对她有教养的义务。

警察这边仍在继续调查,隋意生父因后脑撞击尖锐物出血过多而亡,但隋意口供中的死亡时间和证人证言及尸检报告有出入。

这个愚蠢的孩子,还不知道背负故意杀人罪的罪名有多大。

隋意被拷在椅子上,脸色苍白。

她攥紧拳头,看着玻璃外穿着黑色POLO衫斯文又体面的闻序青,一股因过度憎恨厌恶导致的情绪性反胃,不断冲撞着她的胸腔。

十二年过去,闻序青简直是脱胎换骨。

十六岁的闻序青,脊背挺拔,瘦得像根竹竿,被妈妈打骂也只会偷偷抹眼泪。

现在二十八岁的闻序青,个子蹿到一米九,冷漠得像块没有人味的金属利器,站在那活脱脱就是来嘲讽她凄惨命运的仇人。

闻序青一定是厌恶她的,她是尤杏出轨怀孕生下的孩子,而闻序青,因为她的出现,被自己的母亲抛下了。

彼此之间太过陌生,可血缘又天然拉近了距离,就算有些二分之一相同的血脉,兄妹永远只会是血缘上所定义的兄妹。

闻序青神情冷漠,像面对着对方律师的当事人,他说:“这幺喜欢坐牢,我可以让你坐久点,刚好尤杏再婚,不用带你这个拖油瓶,也省得她操心你在外鬼混。

“等你坐牢出来,应该也快三十岁,到时候继续走尤杏的老路,靠着嫁男人活下去。”

隋意强忍了几天的眼泪,终于在此刻崩溃爆发,闻序青太恶毒了,一刀插进了她的心窝还打了个转。

她尖声哭喊,满脸泪水,“她喊你来有什幺用!我杀了她的前夫!你让她来啊!我要见的是她!自己的女儿杀人了她都不回来!她就是个没良心的毒妇!”

闻序青沉默着,这十二年间发生了什幺,会让受父母宠爱的隋意,变成弑父的嫌疑人。

他等到隋意安静下来才继续开口,“她如果在乎你,那现在站这的人就不是我了。”

隋意心理防线全面溃败,她用力低下头,泪水沿着内眼角汇聚到鼻尖滴落,几日没洗的头发一根根垂在耳朵两侧,闷声重新录口供。

“那天中午,他喝醉酒,又把我按在沙发打,当时桌子上有很多啤酒瓶,我挣扎的时候摸到一个就砸在他头上。

“流了血,他很生气,追着我打下楼,楼下牌客都看到了,牌客们拦住他,我就趁机跑了。

“我晚上才敢回去,因为那个时候他一般都喝醉睡觉了,我回去的时候,就发现他倒在地上,流了很多血……

“他当时已经是死了,但我不知道什幺时候死的,我就打电话给我妈,我妈觉得我在骗她,我就给她拍了照片,然后报警自首。”

警察眉头紧蹙,问她:“你为什幺撒谎,说人是你杀的?”

隋意声音颤抖,“我想把我妈骗回来,我想着……等她回来,我就说出事实……但是她一直不回来……”

天光暗下,警局里亮起夜灯,闻序青缴纳了罚款,朝办案的警员道歉。

“这孩子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

老警察摆摆手,无奈说:“现在的孩子没点法律意识,得亏我们都认识她,前几年经常报警说她爸打她,她爸是个打牌酒鬼,软硬不吃,没法,我们也得照法条办事。你带她回去,得好好做心理疏导才行。”

隋意进看守所四天,她爸也死了四天,她跟在闻序青身后,盯着他宽阔的背,入眼的还有他质感上乘的衣服。

现在他有钱了,一定会想跟她还有尤杏划清界限,这次来恐怕也只是看在尤杏那点微不足道的面子上。

隋意突然间有些迷茫,她以后该去哪?

小镇夜里很静,打不到车,两人站在警局外的街道上,闻序青说:“送你回去,带路。”

回家的路上,路灯发出微弱的暗光,隋意长发乱扎着,遮住了大半张脸,黑色瘦弱的背影像要消失在黑夜里的灰烬。

闻序青并不打算接手她的未来,她只差两个月满十八岁,她应该承担起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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