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圈里的嚼食声越来越响,夜风把院子里的土腥味和骚臭味搅在一起,冲得她胃里直翻腾。
她一阵恶心,扶着栏杆差点吐出来。
可她知道,现在吐了,哭了,都没有人会在意。
父母只会不耐烦地嫌弃她,甚至随时会一脚把她踢出去。
她盯着那群猪,手背的青筋一根根绷起。
胸口里憋着的不是眼泪,而是翻涌的恨意。
她恨父母,恨哥哥,也恨自己此刻的无能。
夜色如墨,把整个院子都压得透不过气。
招弟在心里无声地对自己说:
若不想像猪一样被圈养、被卖,她必须靠自己杀出一条血路。
她不知道自己怎幺做到,但她知道——如果不拼命,她的下场就是被父母卖给那个打死过老婆的瘸子。
而今晚哥哥在玉米地里的疯狂,更让这一天提前逼近。
她浑身一颤,眼底燃起一丝狠厉的光。
——哪怕是爬,也要爬出这片泥塘。
夜色沉沉,院子静得出奇。
招弟推开屋门,屋内早就漆黑一片,只能凭着微弱的月光隐约辨出床榻的位置。
她轻轻把竹篮放在角落,整个人瘫坐在床边,额头还沁着冷汗。
耳边似乎还回荡着玉米地里的声音,断断续续,像一根根针,不停地往她耳膜里扎。
她抱着膝盖,把下巴搁在臂弯上,整个人缩得像一只受惊的小猫咪。
破旧的窗纸漏着风,吹得油灯火苗一闪一闪,昏黄的光把墙角的影子拉得斜长。
影子摇晃着,和她心口的慌乱一样,不停地颤。
屋子里很安静,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和“咚咚”的心跳。
她明明累极了,却怎幺也合不上眼。
一闭上眼,脑子里就会浮现哥哥的影子,和那女孩的声音。
她翻来覆去,草席粗糙地硌得她背生疼。
月光透过破裂的窗纸,落下一块斑驳的白,她睁着眼死死盯着那片光,喉咙像被什幺堵住了一样。
越是逼自己别去想,耳边那些声音却越发清晰,缠得她无法入睡。
夜风从破旧的窗纸缝隙里钻进来,带着凉意,却吹不散心头的慌张。
她知道,自己该做点什幺,可是什幺都做不了。此刻的她,只能缩在被子里,像只被困住的小兽。
——“若不拼命,我就会被卖给那个瘸子。”
她在心里一遍一遍重复,像是在给自己打强心针。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院子里传来一阵踉跄的脚步声。
伴随着还有男人压抑不住的笑声和骂咧。
招弟屏住呼吸,心口一紧。是哥哥。
果然,门帘被一把掀开,满身酒气和汗味的哥哥走了进来。
他显然心情很好,脚步虚浮,却一脸得意。
“哈哈,爽死了。”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随口瞥见缩在角落的招弟,竟难得没骂她。
反而咧着嘴,笑嘻嘻地说:“招弟啊,你哥我,快要走大运了!”
招弟愣了愣,下意识擡头看他。
哥哥拍着胸口,得意洋洋的说道:“你知道村长家吧?村长他丫头……嘿嘿,再过两天,村长还要我去他家帮忙,招待一个大老板。”
说到这里,他眼里闪过无限的贪婪和憧憬:“听说是城里大企业的老板,要在咱们村里投钱建工厂呢!村长可小心着呢,这种事当然得找几个‘懂事’的人去伺候。到时候,说不定我还能攀上关系,混个一官半职……”
招弟听着,心口“咯噔”一下。
企业老板?工厂?
她的心跳忽然乱了。
从玉米地的噩梦,到哥哥的牛皮,她感觉命运正推着她往某个未知的方向走。
只是这一次,她模模糊糊嗅到了一丝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