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珏动作轻柔地将南流景放到自己房内的床榻上。
手指轻轻拂开她额间的发丝,如同初见她小小婴孩时,用拇指温柔地摩挲着她的脸颊。
感受到了脸颊上的温热,南流景无意识地哼哼了几声。
镜珏顿了顿,收回手,坐在床尾静静地等待她的苏醒。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的阳光越发强烈,透过窗花照射到屋内,散发着热量。
南流景眼皮微动,缓缓睁开眼睛,她望着头顶的黄花梨木顶架,疑惑地眨了眨眼,这不是她的床。
“你醒了?”。
南流景被陡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这道声音的主人是谁。她下意识捏紧手底的蚕丝被,小心翼翼地用余光观察着镜珏。
镜珏对上她的视线,一脸平静:“这样看着我做什幺?”。
南流景坐起身,撇开目光:“师祖…”,她一时有些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妥帖地询问刚刚发生的所有事。
镜珏耐心地等待南流景组织措辞,晃眼瞥见她干燥的嘴唇,从容不迫地两指并拢,随手一挥。
“你方才晕过去了,有些话可能没听清楚,”。
木桌上的紫砂茶壶随着镜珏的手指动作悬浮于空中,茶水自动倒入茶杯,然后漂浮至南流景身前。
做完这些,镜珏认真地看着南流景,一字一句道:“你我是命中注定的道侣,此话没有半分作假。”。
南流景的注意从眼前的悬浮茶杯转移到镜珏身上,指了指自己:“我真的是师祖您的道侣?!”。
镜珏皱起眉头,暗暗用灵力检查了一番南流景的身体,确认无恙后才淡淡开口:“我记得你神志健全,甚至称得上聪慧,怎幺今日像是听不懂话一般?”。
听到她如此说,南流景捏住被子的手一紧,垂下头,低声问道:“您…要我怎幺接受?怎幺听懂?”。
几颗晶莹的泪珠滴落到她的手背上,像是绽开的花朵。
“以前什幺也不告诉我,现在突然跟我说,一直以来敬重的长辈其实是要和我结婚的,还说什幺命中注定,还…还有什幺修仙界”,南流景泪流满面地擡起头,眼眶红红的,哑声质问道:“到底要我怎幺接受?凭什幺要我接受?”。
镜珏没有想到她的情绪会如此激动,一直以来南流景都是懂事、乖巧的。
或许正是因为南流景的性格,镜珏也从没想过卜卦两人今日坦白之时的局面。
她起身坐到南流景的身边,温柔地擦去她下巴上的一滴泪:“抱歉,小景,但这便是命数,如果我没有选择接受的话,你现在或许已经死了。”。
南流景红着眼看向她:“师祖这话算什幺?挟恩图报吗?可是您救下我时,也没询问过我的意见,您又如何知道我想不想要活下来呢?”。
镜珏静静地注视着她,厢房内陷入一阵沉默,她轻声问道:“小景讨厌我了吗?”。
南流景心一抽,记起小时候镜珏抱着她哄睡的画面,以及镜珏每次离家归来,都会如魔法一样出现在她房间的惊喜礼物。
南流景抹去眼泪,盯着镜珏手背上的神秘刺青,轻声问道:“那…那师祖喜欢我吗?”。
镜珏勾起嘴角,揉了揉她的头:“我当然喜欢小景。”。
南流景拂开她的手,认真地说:“不,我说的并不是对后辈的喜爱,而是您是否平等地看待我、是否将我看作道侣的喜欢。”。
镜珏缓缓收回自己的手,淡笑道:“这重要吗?不论如何,小景是我道侣这件事是不会改变的。”。
“但是!没有感情的两个人怎幺能成为伴侣呢?”,南流景据理力争道,似乎想以此劝说镜珏。
半响没等到回复的南流景正想看镜珏是什幺情况,镜珏那张完美如神女的脸突然凑近,一个轻飘飘的吻就这样落在了她的嘴角。
“小景,这样是否可以了?”。
南流景的脸蹭地一下变得通红,她用力推开镜珏:“您!您到底在做什幺啊?!”。
镜珏微微蹙眉,不明白南流景为什幺是这个反应,适才她利用元神搜索的情感论坛分明是这样建议给予准道侣安全感的啊,难道是亲吻还不够亲密?
在这漫长的岁月中,镜珏第一次后悔,没有早点告诉南流景两人会成为道侣。
但小景和她差这幺多岁,以前就是个天真烂漫的孩子,她又怎能告诉她?
“师祖,你怎幺能随便占我便宜呢?”,南流景又气又羞。
镜珏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问题,反而理所当然道:“小景,明日就是我们的结契大典,我们还如此生疏是不行的。”。
此话一出,南流景更加生气了,脸上因害羞升起的红晕散去:“我不要,您根本都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您!那什幺结..结契大典,我是不会参加的,您另寻他人吧!”。
镜珏点了点头,拿出手机:“既然如此,那我便去信四所大学的校长和各宗门,通知她们结契大典推迟一月。”。
眼见镜珏油盐不进,南流景无奈地叹了口气,先推迟一月也好,等到时候,她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只是明日必须圆房。”
南流景没有深思圆房是什幺意思,沉默地不说话。
镜珏便当作她默认了。
屋内安静了一会儿,南流景有些扭捏地开口:“师祖,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镜珏颔首,柔声道:“小景叫我的名字便好,也不要称呼您了,毕竟我们是道侣。”。
南流景扣了扣手指,别扭地喊了声:“镜,镜珏。”。
镜珏开心地笑了:“怎幺了?小景。”。
南流景轻咳一声,脑海里浮现今天梦见的画面:“我的…母亲,她还活着吗?”。
镜珏收敛了笑意,站起身背对她:“小景,这件事我不能说,再者,你和她的因果已被斩断,无需挂念。”。
“可是…我就是会一直想啊,从小学起,只有我没有妈妈,每次家长会,同学会都会问我,您和师尊是我的妈妈吗。”,南流景盯着镜珏,“师…不,镜珏,就让我了解清楚后,彻底断了念想,好吗?”。
镜珏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过几日我带你去你母亲生下你时住的村子看一看吧。”。
南流景抱住镜珏:“谢谢您,你,镜珏。”。
镜珏愣了一下,南流景长大后,两人就没有这幺亲近过了,她缓缓擡起手,回抱住她。
南流景悄悄地嗅着镜珏身上淡淡的檀香,感到一阵安心。
这时镜珏松开她,轻声道:“小景,到我每日上线做任务的时间了,你或许可以研究片刻你的‘新’手机。”。
南流景抽了抽嘴角,师祖真是太不解风情了,如此温情的时刻,还想着打游戏。
不过话说回来,这会儿她注意到在这个古色古香的厢房内,尤其格格不入的超大弯曲屏电脑以及炫彩主机。
怪不得师祖这里网速最快,平时不见踪影,大概都是窝在房间里打游戏、上网。
“那我回自己房间了。”,南流景下了床,穿好鞋。
镜珏似乎觉得不该如此,拉住她的手腕:“小景可以留在这里,不会打扰我。”。
南流景摇了摇头:“不了,师祖,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好。”,镜珏注视着她离去的身影,小景刚刚又叫回师祖了…
镜珏坐在床榻上,手指轻拂过床铺上残留的余温,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去打开电脑。
南流景回到房间,刚躺到床榻上,韩露和尺玉就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围在她的床边。
南流景懒懒地望着一人一猫:“师姐,你不会要告诉我,你也是修仙者吧?”。
韩露打着哈哈笑了一下:“那不是。”。
听她这样说,南流景反而来了兴致:“你和我一样是普通人?”。
韩露尬笑一声:“那也不是。”。
南流景凑近她:“那你是什幺?妖、魔、鬼、怪?总该是其中一个吧?”。
韩露撑着下巴:“那就得等你以后自己发现啰,直接告诉你的话,多没意思。”。
没能得到有趣的‘情报’,南流景瘫倒回床榻上。
“师傅是不是给你解除仙法权限了?你快看看仙尊给你的仙保参了多少保险。”。
南流景想着反正没什幺事,便打开仙桃保险APP,开屏便是它的广告:保人,保器,保万物,仙桃保险,年年优惠多。
“万物可保?”,南流景嗤笑一声,“那我要是保我的手指甲也行?”。
韩露在一旁点点头:“那可不,仙桃保险就是万物可保,我有根骨头就参保了。”。
“骨头?骨头有什幺好保的?”,南流景狐疑地盯着韩露。
韩露岔开话题:“你快看看你的保额。”。
南流景没有追问,点到APP里的个人主界面:“上面显示我参保了3万上品灵石。”。
半响没听到回复,南流景转头看向身旁,那人和那猫已经惊讶得变成‘石像’了。
她在韩露面前晃了晃手,也没得到反应:“师姐?”。
过了好一会儿,韩露才合上落到地上的嘴巴:“师妹,你知道1颗上品灵石等于多少C国币吗?”。
南流景没想到上品灵石和C国币不是完全等值的,按照她对其他国家货币汇率的了解,以及这两人震惊的表情,她猜测道:“大概8到9?”。
韩露抓住她的肩膀大喊道:“是一百!1颗上品灵石就能换一百C国币!”。
那3万上品灵石岂不是…300万C国币,现在轮到南流景石化在原地了。
韩露在一旁嘟嘟囔囔着:“仙尊也太偏心了,”。
小猫尺玉忽然口吐人言:“韩师姐,话不能这幺说,毕竟南师姐是仙尊的媳妇。”。
“尺玉是小猫妖?!”,南流景惊讶一瞬,又耳朵一红,“我和师祖是不会结婚的。”。
韩露和尺玉一脸不信,她们还从来没见过仙尊卜卦出错过。
“哎呀,不说这幺多了,你不是老早就想看仙音了吗?现在有得是时间看了。”。
“等等,尺玉,你居然是妖怪,”,南流景这时回过神,抓住那只白色小猫,“啊啊啊啊,那我摸你岂不是跟性骚扰一样。”。
尺玉尾巴一摆,喵喵道:“我不介意,南师姐,喵~”
南流景满头黑线:“可是我介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