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黎陌尘把七七带到院子里,指了指简游,语气淡淡地说了一句:“打他。”
他话音刚落,一道残影便已掠出。
黎陌尘下意识侧头,只捕捉到一抹风声。
简游却是大惊失色,尚未来得及吐槽黎陌尘又抽什幺风,便被七七一脚踹了个趔趄。他慌忙举手招架,可她出手快得离谱,招招狠辣却分毫不失分寸,每一击都精准命中痛点,却不伤筋骨。
纵然简游对自己的身手向来自信,也抵不过这突如其来的“暴击”。
他狼狈应对数招后,彻底放弃抵抗,干脆撒开脚丫子绕着院子狂奔。
“黎陌尘你疯了吧!”
“姐姐你冷静点儿啊!!”
他一边逃一边惨叫,可无论怎幺跑,身后那道影子总是紧贴不舍,像是根本甩不掉的死神。
他试图躲到阿苏身后,结果还是被七七毫不留情地补了一肘。
“别打脸——哎我投降了我错了我赔钱都行!!”
他拼命躲到黎陌尘身后,七七终于停了下来,收了手,轻描淡写地一抹指节,动作干净利落得像刚练完一套剑法。
她站定,双手自然垂在身侧,气息平稳,整个人竟有种从容的仪式感。
黎陌尘淡淡道了句:“好了。”
这场荒唐的晨练才算结束。简游一边揉着肋骨,一边扶墙喘气,仿佛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黎陌尘眼中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情。
他这才意识到——她不是不能出手,她只是无法对自己出手。
一旦目标换了人,她就是最冷静、最高效、最致命的存在。
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形兵器。
黎陌尘眼神一沉,转身进屋,掏出手机,拨通了秦一戎的电话。
“你什幺时候过来?我需要你帮个忙。”
秦一戎到的时候,黎陌尘正站在窗前,一动不动,沉默得像块石头。
他皱眉:“……你小子现在都敢使唤我了?”
黎陌尘回过身,嘴角挂着懒散的笑:“因为我知道你会来,而且这事——只有你能搞得定。”
秦一戎一屁股坐下:“说吧,又整什幺幺蛾子?”
黎陌尘手指敲了敲窗框,语气缓慢:“我一直在想,以小祁的身份、智力和能力,她能撬动的资源几乎是无限的。顾旧不可能不知道。他本可以凭她掀翻整个局面,可为什幺……偏偏让她去做那种生意?”
秦一戎皱眉:“我也觉得邪门。小祁不管是续命还是赚钱,哪个不是一把好手?他非得把她当个棋子用,而且还给自己戴了无数顶绿帽子……这脑子,是不是让驴踢了?”
黎陌尘点点头,语气一转:“所以我怀疑,他另有原因。”
他指了指院子:“你手里要是有这幺一个人,你会怎幺用?”
秦一戎往窗外看了一眼。七七正蹲在地上,低头转着一根树枝,神情安静到近乎空白。
他脱口而出:“以一当百,价值连城,指哪打哪,所向披靡。”
话音刚落,他顿了下,随即摇头:“但她不行,她不杀人。当年不管我师父怎幺练,她始终死守着这道关,半步不退。没人能真正掌控她。”
黎陌尘擡起一根手指:“这就是问题所在。既然控制不了,那就只能封锁。”
他声音更低:“我现在怀疑,一直有人在对她进行专门的‘调教’。顾旧没那本事,我查过,怀疑是那两个——总戴墨镜的男人。”
秦一戎眉一挑:“你说那两个跟顾旧跟得死紧,跟影子似的?”
“对。他们从不说话,脸上永远一副墨镜。但只要七七在,他们就一定在场。她离开顾旧前,最后揍的就是他们。”
黎陌尘眼神一冷:“我敢赌,他们知道她经历了什幺,甚至——就是执行的人。”
秦一戎咬了咬牙,忽地一拍大腿:“行,这事包我身上。顾家现在树倒猢狲散,顾旧都自身难保,还能保得住那俩废人?”
黎陌尘看着他,眼底一抹寒光:“别杀,我要活口。我要知道,他们对她都做过什幺。”
秦一戎笑了一声:“你知道我干事一向不留后患。”
“我要他们活着。”黎陌尘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但最好——一辈子见不到天光。”
秦一戎耸耸肩,语气轻快:“好说,小意思。”
黎陌尘忽然问:“话说回来,顾旧不应该算你手下吗?”
秦一戎哼笑一声:“我们这行,拼的是命硬和拳头硬。她能登顶,就是因为这两样都硬得离谱。但她不肯接那个位子,底下的人就以为谁都有资格上。”
他朝窗外努了努嘴:“小王子,你捡了这只小狐狸,很快就会知道,她这一路有多腥风血雨。”
他顿了顿,眼神一转,笑得像在看什幺热闹:“不过顾旧嘛,很快他就真是我的手下了。”
话说完,他刚要走,又忽然回头,语气带着玩味:
“对了,至于你那疑问,小祁肯定知道点什幺。”
他顿了一下,语气更慢了些,笑意更深了些:
“这个就交给你了。谁让你现在是她‘主人’呢?”
话落,一道眼刀刷地从门缝里甩了过来,满是嘲讽、警告,还有那幺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屑。
他转身离去,连头都没回。
门“哐”地一声关上,黎陌尘站在原地,沉默许久,窗外风声渐起,他眼里却毫无波澜,只是一点点冷意在缓缓沉下去。